衔珠: 120-1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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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诸君,许久不见。”

    “本公主,杀回来了。”

    第122章

    震耳欲聋的厮杀声,仿佛成了模糊杂音,安王死死盯着殿门前那道踏着血雨,愈走愈近的身影。

    他双目圆睁,瞳孔骤缩,目光僵在萧鹤音身上,仿佛要将她看穿。

    “你不是已经……”

    “已经死了对吗?”萧鹤音打断安王的话,轻轻挑了一下眉。

    安王犹似见鬼,明明从去年就传出她被伏击,死在玉门关的消息,宫中帝后对此更是讳莫如深。

    当初他派出的那批批精锐死士,不可能没有把她逼入绝境,前后都有追兵的情况,她是怎么活下来的。

    萧鹤音看着安王,将他脸上的惊骇尽收眼底,淡淡笑了声:“运气好,没死成,想来八叔心里非常失望。”

    安王牙槽咬得咯咯作响,额角青筋暴起,偏偏一个字也反驳不出来。

    他不认为自己败给谢执砚,只不过天道不公罢了。

    萧鹤音薄薄的凤眼,微微上挑,唇角笑意愈发从容:“立即投降者,免死。”

    谢执砚当即上前一步,不再给安王任何喘息之机,他执剑的手朝半空中一挥,不容置疑:“将一干逆贼全部拿下,若有负隅顽抗者,杀无赦!”

    安王被团团围住后,周遭兵器落地的声音接连响起,大部分叛军眼见大势已去,纷纷弃械投降。

    安王孤零零地站着,他脸上血色尽褪,还在颤抖着手,握紧了那柄跟随他多年的佩刀。

    他将长刀高高举起,面容扭曲绝望。

    自刎谢罪,恐怕是眼下最体面的结局。

    可架在脖子上的长刀,当刀锋贴近脖颈脆弱的皮肤时,传来一阵阵冷意,却激发了他骨子里最深的求生欲。

    他手臂发软,试了几次,那刀仿佛有千斤重,怎么也下不了手。

    对死亡的恐惧,最终压倒了他仅剩不多的骄傲。

    萧鹤音眼中嘲讽毫不掩饰,她缓步上前,玄甲上的血珠随着她的步伐滴滴答答落在地上,宛如夺命的修罗:“八叔若是下不去这个手,侄女不介意,代劳。”

    这轻飘飘的一句话,如同压死人的最后一根稻草。

    安王身体猛地一抖,他再也握不住手中佩刀,“哐当”一声,掉落在冰冷黏腻的砖地上。

    “皇兄!”

    “饶命,臣……臣还不想死。”

    “这些年我只不过是一时糊涂,被猪油蒙了心,都是谢举元,若是没有他,臣弟也不至于走到这一步。”

    “臣就是因为他的蛊惑,才走到这一步,皇兄可否当我鬼迷心窍,看在太后娘娘的份上,您饶了我这一次吧。”

    安王再也顾不得威仪,朝着御座的方向涕泪横流,嘶声哀求。

    御座上,圣人苍老的眼珠子动了动,先是落在磕头如捣蒜的安王身上,只有冰冷的审视,随后,他又看向不远处因挣扎反抗,已被侍卫利落地卸掉其中一条胳膊,面如死灰跪着的萧叙安。

    “放过你?”

    “那谁能放朕?”

    男人灰败的脸色,因情绪激动,变成诡异的青白色。

    他勉强维持着端坐的姿态,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浸透骨髓的冷:“要朕饶了你,也不是不行。”

    “你杀了萧叙安,当着朕的面,亲手杀了他,朕就饶你不死。”

    圣人在笑,目光直直看向安王,里面带着满满的恶意。

    安王像是被人隔空扇了一耳光,连哭求都忘了。他张着嘴,僵硬地扭过脖颈,看向不远处一言不发的儿子,嘴唇哆嗦着,心里想了数百遍的“好”字,怎么也说不出来。

    御座上的男人将安王的丑态尽收眼底,再开口,沙哑的声音带着讥诮:“怎么,这就舍不得了?”

    “萧叙安不过是王妃与马夫私通所生的野种,一个混淆宗室血脉,企图谋朝篡位的孽障,杀便杀了。”

    “八弟,你又有什么舍不得的呢?”

    “叙安他不是!”安王嘶吼着,高声反驳,但连他自己都觉得这番辩驳格外苍白无力。

    另一边,安王妃披头散发,状若疯癫。

    她挣扎着想要扑向萧叙安,却被陆舟渡从身后死死抱住双臂:“姑母,你若还想让叙安有一条生路,就不要再闹了。”

    “陛下正是气头上,只会适得其反。”

    陆舟渡身后跟着大理寺的人,整个长安城已经被东郊大营的玄甲军控制住,他进殿便见姑母神色已然有疯掉的趋势。

    好在安王妃还有一丝理智,她停止挣扎,像是被抽走身上所有力气,瘫软在地上,呢喃自语道:“作孽,都是作孽。”

    “我当初就该随陆氏族人一同去了才对,何必苟活到今日,受这等羞辱。”

    “生下叙安,我只是想报复他,想看他希望落空,可我没想到人是有感情的,我越恨安王,就越在意叙安,可到头来……”

    安王妃再也说不下去,掩面痛哭。

    安王双耳嗡鸣,目光的空的无法聚焦,一种万念俱灰的虚无,如同潮水瞬间淹没他感官。

    生于太平之年,受先帝赏识,自幼养在太后名下,太后并无亲子,就注定了他这一生必须争强好胜,汲汲营营。

    可最后,先帝疼宠他却没封他为储君,偏偏一次次的给他机会,又一次次地把他视作磨刀石,人一旦被权力熏迷了眼睛,自然就不会甘心。

    所以这一生,他害死妻子母族,逼死同胞的兄弟宁王,就连宁王唯一的女儿,也因为被连累被流放边关。

    就算杀死太子那日,他也给自己找了一个完美无瑕的借口,说得好听些,他打着为了萧氏的千秋万代的立场给族人洗脑,必须有一个健康的子嗣,说得难听,只是他个人自私肮脏的利益。

    想到这里,安王嘴角扯出比哭还难看的笑。

    他没机会了吗,不……他也许还有机会,虽然渺茫,但是只要端阳长公主能得手,只要他还能继续拖延时间。

    然而,安王心中那点残存的指望,注定是要彻底落空。

    殿外,雨歇云散。

    潮湿的夜风裹挟着浓重的水汽,混着挥之不去的血腥与泥土被雨水浸泡后的腥臭,形成一种令人作呕的窒息。

    宫墙高耸,滴滴答答的水声,一行数人,提着昏黄的灯笼,悄无声息踏过满是血污和积水的地砖,走向含元殿。

    端阳长公主走在最前方,她身上华贵的宫装,溅满了暗红色的血迹,已经干涸发黑。

    她走得慢,抿紧的唇似笑非笑,灯笼昏黄的光晕映在她沾血的脸颊,显得格外诡异。

    安王在看到端阳长公主的瞬间,眼中生出浓烈的生机。

    但是可惜,当他视线越过端阳长公主,看清跟在她身后跟着的人时,安王脸上的表情凝固。

    雉奴呢!

    就算端阳长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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