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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怀表文学www.laohuaibiao.com提供的《衔珠》 120-130(第4/18页)
主下不了手,还有雉奴。
“端阳,你……”安王指着她,喉咙像是被扼住。
端阳长公主咧开嘴,语气轻快,仿佛在说一件趣事:“八哥,我把雉奴杀了,你说我是不是特别了不起。”
“事情没办好,想必是让兄长失望了。”
“不过没关系,等会儿把您一起杀掉就好了。”
安王再也支撑不住,眼珠在深陷的眼眶中艰难地转动了几下,干裂的嘴唇不受控制地哆嗦着,瘦得已经皮包骨的身体,远看像一具干尸,好像随时能死掉。
一切都完了。
多年的苦心经营,到
头来全是一场空。
他还能做什么?
安王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在一片绝望中,他艰难地抬起头,直直望向御座上那个掌握着生杀大权的男人。
至于出自什么原因,说出这样一番话,安王并不清楚,像是本能,或者养了一个宠物,养得久了,多多少少也带来感情。
他伏低身躯,额头重重磕在冰冷的地砖上。
“皇兄,臣弟知道您绝不会饶过我。”
“但求皇兄看在过往兄弟一场的份上,求您饶叙安一命,这一切都是臣弟的过错。”
圣人短促地笑了一声,眼神里有嘲讽,更有积压多时的恨意。
“饶过他?”
“你们父子勾结外敌,设下毒计的时候,可曾想过饶过朕的太子?”
他猛地抬起头,眼睛里是毫不掩饰的杀意:“执砚!杀了他!”
圣人抬手指着萧叙安,不等众人反应,目光灼灼地盯着谢执砚许诺:“现在你杀了萧叙安,朕即刻立下遗诏,将这大燕的万里江山,传给你!”
此言一出,满殿皆惊。
谢执砚挑眉,沾着血的白帕,缓缓擦拭着长剑上的血迹,他像是听到,又像是没有听到,并无任何反应。
“父皇。”
萧鹤音平静看着御座上,从来都未曾正眼瞧过她的男人,她红唇勾着,踏步上前,声音清亮道:“父皇想杀谁,儿臣为您代劳。”
她话锋一转,凤眸内是毫不掩藏的野心:“至于这皇位,儿臣觉得,还是由儿臣来坐,更为妥当。”
“三郎他不行。”
“他是寿康姑母亲子,谢氏长孙,更何况,表兄已娶妻,家室美满。”
“以父皇您多疑的性子,岂能容忍大燕的皇后拥有显赫的妻族,况且夫妻情深本就是上位者的原罪,在您眼中这一切恐怕都是需要被铲除的隐患。”
“所以不如让儿臣来。”
“等儿臣老了,儿臣就把皇位传给——青女。”
“鹤音公主,您这一番话,简直是大逆不道。”圣人还未开口,就有萧氏宗族的老者跳出来反驳。
萧鹤音抬抬眼,对陆舟渡淡淡吩咐:“陆寺卿劳烦动动手,让他闭嘴。”
血飞出来,人头落地,速度快到,只不过是眨眼而已。
萧鹤音轻‘啧’一声,笑着环顾四周:“谁再话多,就一起杀了。”
“鹤音。”
对于萧鹤音肆无忌惮的举动,圣人没有动怒,反而放声大笑起来:“可惜了朕的阿音,是女儿身。”
他止住笑,目光复杂:“你若是个男儿身,朕又何须如此费心筹谋。”
萧鹤音冷哼,眼前这个拥有无上权力的男人,根本憋不出好屁。
干脆不再多言,提起那染血的长戟,一步步走向萧叙安。
安王妃见状,她想扑上去阻止,可被人架着,只能徒劳地伸出手:“不要,公主,求您不要……”
“你是要为太子报仇吗?”萧叙安平静望着萧鹤音。
萧鹤音没说话,只是目光更冷了。
“我猜也是,但你能有今天,该谢谢我才对。”萧叙安自嘲一笑,慢慢转头看着安王妃,他轻声道:“母亲,儿子现在才明白,当初该听您的话,安安分分。”
“只可惜,这世上没有后悔药。”
“以前总觉得您不爱我,约束我,所以我拼命想证明自己不比任何人差,到头来,发现您才是这世上最爱我的人。”
“只可惜,您用错了方式。”
萧叙安说完,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从袖中掏出短刃,决绝地划向自己的脖颈。
鲜血,喷涌飞溅。
萧鹤音脚步顿住,没有再上前。
她早就看出萧叙安最后的意图,自刎,是她留给他最后的体面。
这场悲剧,终于以最惨烈的方式,随着萧叙安的死,落下帷幕。
含元殿内,尸首与残肢已被清理,只留下满地的水痕和无法轻易擦去的暗红血污。
殿外,原本停歇的雨,又淅淅沥沥地下起来,敲打着碧瓦朱甍的殿宇,仿佛要将这一夜的杀戮洗净。
天边隐隐透出鱼肚白,漫长而血腥的长夜,即将过去。
盛菩珠静静地立在大殿一侧,微不可闻叹了口气。
她目光平静似水,缓缓从每一个人的脸上扫过,皇权之路,脚下荆棘只剩白骨与鲜血,无人能够幸免。
太医等候在偏殿后方,圣人这一夜经历数次大悲大怒的情绪,龙体早已支撑不住,已由宫人小心翼翼抬到侧边的暖阁暂歇。
而与安王合谋的一干人等,无论官职大小,皆已被押往天牢关押。
谢举元在被抓捕时,虽官袍凌乱,显得十分狼狈,却仍极力维持着那份惯有的儒雅风度,只可惜他再怎么掩饰,微微佝偻的背脊依旧泄露出他内心的绝望。
整座皇宫,依旧处于高度戒备中。
暖阁内,谢执砚手捧空白的明黄色圣旨,静静地立在龙榻之前。
“舅舅。”
“是该拟定遗诏的时候了。”
龙榻上闭着眼睛的男人,面色蜡黄气息微弱。
“鹤音呢,她怎么不来?”
圣人终于睁开的眼睛,每说一句话,胸膛就剧烈地抽动一下,浑浊的眼睛死盯着谢执砚,依旧无法理解。
“为什么?”
“告诉朕,这究竟是为什么?”
“这天下,大燕的江山,萧家数代人,多少手足甚至不惜骨肉相残,为何你却能如此轻易地弃如敝屣?”
谢执砚没有回答,而是缓缓屈下膝盖,行了臣子之礼。
他的腰背依旧挺直如松,目光平静:“没有为什么,臣,只是不想而已。”
“这世间,有人爱花,有人赏月,也有人有失有得。”
夜色如沉默不言的山峰,就算曙光即将布满天际,依旧挡不住这些快被阴影笼罩腐烂的殿宇,谢执砚抬起眼,直视着圣人那双充满眼睛。
他声音很轻,语调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清醒:“更何况,臣不是您的孩子,这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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