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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怀表文学www.laohuaibiao.com提供的《海棠经雨透》 60-70(第13/15页)
音落下,屋里顿时一静。
顾长渊抬起头,神色缓慢地收敛起来,声音低了些:“……孙家?”
“哎呀,顾先生还打趣我呢。” 万婶笑着拍了下膝盖,语气越发亲昵,“那日我托黄姑娘帮着问你,她回来跟我说你点了头,说是有意的。孙姑娘听了这话,心里就起了盼头,一直等你上门——你现在倒好,大过年的,一点消息也没有。”
她说得自然,语气热络,可顾长渊的脸色却一点点沉了下去。
他缓缓将手中书放下,指节攥得发白,嗓音微哑:“谁说……我答应了孙家的事?”
万婶一顿,终于察觉不对,讪讪道:“这……这不就是我那日托黄姑娘打听的嘛,她说你点了头——”
话还未说完,便被一声“哐”地脆响打断——茶盏自顾长渊指间滑落,跌在案几边角上,碎成了几瓣。
屋中登时寂然无声。
闻渊面色微变,立刻起身:“长渊…”
“……不妨事。” 顾长渊低声开口,声音几不可闻。他缓了口气,用尽全力扒拉着轮椅转向秦叔,声音仍带着些轻微的颤,“万婶,抱歉,我有些不适。秦叔,送我回房。”
说罢,垂着眼,不再看任何人。秦戈闻言,面色一凛,立刻起身推着他离开。
万媒婆怔怔站在原地,目送他那道背影拐入内屋,眼神发虚,片刻后才讪讪开口:“这……这是怎么了?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闻渊收回目光,轻轻一叹:“不是你说错。只是这误会,怕是误得不浅。”
“说好的亲事,还能变?这算怎么一回事……” 她低声嘀咕着,脸上的喜气也渐渐散了。
万媒婆絮絮叨叨地出了顾家,转头就去了黄家兴师问罪,一开口就气势汹汹,话里话外尽是指责,把黄小花听得一头雾水。好不容易将人打发走了,院门一关,黄小花却没能动弹,只怔怔地站在原地。
她越想越不对劲——那日他说得那样郑重,说的明明是“我是有意的”。若那句话说的不是孙家的事……那,是她吗?
这念头一冒出来,黄小花只觉脑子“嗡”的一声,一股热浪直冲脑门,心口也跟着烧了起来,烫得发慌。
她强迫自己去忙别的,守着灶台反复劈柴、生火、淘米,可手里的动作却总是快一拍、慢一拍,饭煮糊了两次,柴火也劈得七零八落,锅盖碰翻了还把手烫了一下。最后连阿婆都看出了异样,问她是不是不舒服。
黄小花只说是天冷,转身又往灶堂里添了把柴。她看着眼前跳跃的火光出神,心里头那句“我是有意的”反反复复地响着。每响一次,心便像被人紧紧攥住一回,揉不开,也躲不掉。
她就这么撑了一下午,直到天色近晚,终于咬了咬牙,披了件厚衣裳出了门,径直往隔壁去了。
院门打开,是沈昭。
“顾先生在吗?” 她问。
沈昭看了她一眼,神色略显为难:“他……病了。”
“前两日还好好的,怎么说病就病了?” 她脱口而出,语气里带了点不自觉的急促。
沈昭沉默片刻,似在斟酌措辞,终究低声道:“是旧伤犯了。闻大夫给他看过,已经开了药。但他这会儿……不想见人。”
“我只是想进去看看。” 她又说了一句,嗓音低下来。
沈昭望着她,似是犹豫许久,才轻声叹了口气:“我去问问。” 他转身入内,院门半掩着,风从门缝灌进来,院中一片清冷。
不多时,他回来,语气温和,却依然是同样的答复:“他说,不见。”
黄小花怔在原地,没动。
风反复撩起她的衣摆与发梢,黄小花却仿佛全然未觉,只定定望着那道紧闭的门——它就那么关着,安安静静的,没有半点动静。
她站了片刻,终究什么也没说,轻轻吸了口气,转身离开。
走出几步,她又不自觉地回头看了一眼。
天色已暗,那扇门仍旧紧闭着,纹丝不动。院中寂寂无声,像是连风都停了下来。
她低下头往回走。脚步不疾不徐,只是心里那团火,却烧得更旺了些。
等到夜深,村子渐渐归于寂静,只有远处偶有几声犬吠传来,浸在冷风里,听来分外清晰。
黄小花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脑子里像缠了乱麻,心口也堵得慌,怎么也理不清、捋不顺。
她咬了咬牙,终于做了个胆大包天的决定——翻墙进了隔壁院子。
院墙不高,她日日翻山越岭,这点难不倒她。只是双脚落地的那一刻,她的心也跟着提到了嗓子眼。黄小花悄无声息地绕过前廊,摸到屋后那扇半掩的窗,借着斜月洒落的一点微光确认没有旁人,才小心翼翼地推门进去。
屋里一片静谧,只听得见炭火燃得极轻,偶尔噼啪一响。
她屏住呼吸走近床前,看着床上那道人影。
顾长渊侧身躺着,眉头紧蹙,额角覆着一层细汗,呼吸浅浅的,似是睡得并不安稳。连睫毛都沾了汗,贴在眼角,神情里透出几分难得的疲倦与脆弱。
黄小花轻声唤他:“……顾长渊?”
他没有回应。
她就这样静静站着,看了他一会儿,心头某处悄悄泛起一点酸意,终是忍不住俯身凑近,想替他拭去额上的汗珠。指尖刚触到他鬓边,却被他忽然反手一把抓住了。
黄小花惊得心跳漏了一拍,几乎要惊呼出声,下意识地想要抽手,却被他攥得更紧。
他醒了?
可顾长渊的眉头皱的更深,眼睛却仍然紧闭着,只有唇角微颤,喃喃出声:“……阿棠……”
黄小花顿住了。
不是小花,是阿棠。
她的手还被他紧紧握着,掌心贴着他发烫的额角。他像是仍在梦中,又像是沉在某段陈年旧梦里,攥着那最后一缕能留住的温度不愿松开,执着得可怜。
月光从窗隙斜斜落在他脸上,将他面容映得分外清俊苍白,连眼角那一丝微颤都清晰可见。
黄小花低头望着他,胸腔里翻涌起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阿棠,是谁?是他心里放不下的人吗?
那这些日子与她的朝夕相处、细水流长,又算什么呢?
她站了很久,一直等到他重新沉沉睡去,才一点点抽回手,替他掖好被角,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
院中夜风起了,瓦檐下凝着的水珠,一滴滴落在青石地面,碎得很轻。
她仰头望了望夜空,星子亮极了,月色澄澈,清冷如洗。
人可真复杂呀。
第70章 顾长渊自打在浅水村安顿……
顾长渊自打在浅水村安顿下来后, 一直都很自律,按时锻炼,按方进补, 调息温养,凡事都照着闻渊的吩咐一丝不苟地去做。身体状况虽谈不上康健如初,却也一直稳稳当当, 没有出过什么大岔子。
谁知这场病来得竟突兀又凶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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