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嫁太子: 50-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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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大人也在此?”

    陆系舟若有深意地瞥了一眼李均,“李寺卿这人脉,当真是遍布三教九流。”

    “陆大人何必为难一介奴籍犯?”

    李均轻笑一声收回目光,指尖骤然松开,素锦失去支撑踉跄跌坐在青砖上。

    在陆系州眸中,他的顶头上司这样失态,可比任何供词都更有趣,“不比李寺卿杀伐果断,听闻昆仑矿脉重现玉女采玉一案,李寺卿铁面无私,手段雷霆。”

    李均擦拭茶具的动作停在半空,指节叩在白瓷上。

    陆系州执盏浅笑,茶雾氤氲间嗓音带了三分戏谑:“李寺卿这怜香惜玉的做派,倒与令尊当年如出一辙。”

    素锦心下猛地一跳,慌忙去瞥王絮。见她神色淡淡,似全然置身事外。

    正欲松一口气,却见李均指尖轻勾,素锦膝盖一软,跌跌撞撞爬上前去,强笑道:“李大人断案如神,手段自然……”

    气氛陡然间冷下来。

    李均直视陆系州眼睛,声音不疾不徐,“陆少卿记性倒是不错,只是我父亲已作古多年,拿逝者说事,是何居心?”

    素锦下半句话便被冻住了。

    李均将绸帕轻掷案上,修长手指托起她下颌:“你这张巧嘴,若去勾栏说书,怕不更能讨赏?”

    素锦心中一惊,下意识地又第一时间去看王絮。

    李均微微歪头,声音依旧平稳:“你喜欢她?”

    王絮转眸看他,他却始终侧对她,不看她一眼。

    素锦被看得六神无主,尚未作答,李均已松手。他漫不经心道:“既已赎了你,这点要求我便应下。 ”

    他垂下眸,语焉不详道:“我这罪奴非要见心上人,我便请王姑娘走这一趟。”

    王絮面上仍维持着波澜不惊的模样。

    陆系舟含笑道:“方才不过戏言,莫非寺卿大人也当了真?”

    李均慢条斯理擦净双手,似笑非笑抬起眸,目光如刀:“案板鱼肉罢了,留着慢慢消遣才有趣。”

    他终于肯看向王絮,王絮微微扬起下颌,与他对视,心中却在冷笑,他的目光分明带着责难。

    他凭什么怪她?

    素锦见李均微微颔首示意,才小心翼翼地走到王絮身边,低声道:“王姑娘,请。”

    王絮率先迈步,素锦忙不迭地跟在身后,亦步亦趋。两人一前一后,踩着满地积水走远。

    待走远了些,素锦捧了一盏酒,先是自饮了三杯,叫自己面红耳赤,才略带含情地望来,“那日百香楼初见,恰似金风玉露相逢,胜却人间万千光景。”

    王絮似乎是扯了一下唇角。

    “姑娘可还记得马车帘后那幕?”

    “有人与你相拥而吻,更有位酷似莳也公子的人将帘掩上。”

    “周世子早言你们是金玉良缘,我便只好将这份亵渎之心藏在心底。”

    “哦?”王絮垂下眼睛。

    酒过数巡,素锦按捺不住,见对方始终神色平静,他只得拽住她衣袖,声线软若柳丝:“可刘妈妈却说,那晚莳也公子早被家仆抬回府中。如此说来,马车内与姑娘同坐者…莫不是崔家大公子?”

    “还要再喝么?”

    王絮推来另一壶酒,声音听不出半分波澜。

    见她终于给了反应,素锦脚步虚浮挨近,浓郁花香裹着酒气扑来,哀怨道:“奴的酒量不行,喝不下了。”

    “莳也也公子家中兄弟阋墙,这样的事……何不考虑带上我?”

    王絮正对上他的眼眸。

    他指尖蹭过她手腕,一路攀上来,顺势移到酒壶上,微微笑道:“奴虽酒量浅,若姑娘肯喂,便是千杯也不醉。”

    话音未落,王絮已拔下他发间嵌着鸽血红宝石的银簪,挑开他衣领,倾壶而下:“跪下喝。”

    素锦乖顺跪下,勾住她指尖轻晃:“姐姐饶了我。”

    王絮垂眸看他,“我家四口人,正缺个会舔靴底的奴才。”

    冰冷的酒液已顺着他发顶浇下,流过鼻尖时带着辛辣的咸意。

    素锦未及反应,簪尖已抵住下颌将他脖颈抬高。

    风卷竹帘哗啦作响,雨珠带着寒意劈面砸来。

    他喉间一阵灼痛,仰头时赫然撞见竹帘后一双冷眸,李均斜倚在帘栊处,似乎也有些意外。

    李均挑开竹帘,一瞬不瞬地盯着那只簪子。

    窗棂外的雨幕在她身后织成缥缈的纱幔,他错以为素锦喉间的血淌了下去,将坠未坠地淌在她指尖。

    这是他赐给素锦的宝石簪子。

    王絮却看也不看他。

    只垂下眸来,盯着抖如筛糠的素锦。

    “你这张颠倒黑白的嘴,”她将簪子掷在地上,“还是留着去取悦别人吧。”

    李均侧身望来,口吻和煦,“打扰到你了?”

    他不知何时从袖口取出一条长鞭,一鞭接着一鞭把素锦抽得皮开肉绽,头也不抬,话声微冷。

    “你在牢中满身脓疮时,是谁保下你?如今在我寺卿府学些勾栏习气。”

    又是一鞭卷过背脊,血珠飞溅在竹帘上,他才慢腾腾抬眼,盯着帘外雨线:“学人家攀高枝,也不瞧瞧自己的身份。”

    王絮默不作声地盯着他,待他靠过身来,将一杯酒水倾身倒下。

    李均指尖扣住她腕骨,将泼来的酒水反掀在地,眸光微冷,“怎么?当我是你的小奴隶、小情人么,由着你随意把玩? ”

    王絮手肘猛击向他胸口,李均倒退一步,撞在窗上,木格发出闷响,却仍勾着唇角笑,“来的是我而非陆系州,不合你心意便要动手?”

    “我们有仇?”这是她今日第一句与她说话。

    “这话该我问你吧。”李均脸颊有些苍白了,又浮出一抹鲜红,极细地喘着气,讥诮道:“你入我府中,先调戏家奴,再殴打朝廷命官。”

    “按律,殴伤五品以上官员当处流刑二千里,调唆良家奴再加杖责八十。你说……我该怎么处置你?”

    话音未落,她拳头已砸向身侧花盆。

    陶土碎裂声中。

    飞溅的瓷片掠过他的眼睑,脖颈,在他眼尾划出一道血痕,鲜血顺着他高挺的鼻梁滑落。

    李均一下被这阵鲜红晦暗了视线,他见眼前有阵光一闪而过,茶香裹挟着雨丝扑面而来,略有几分清鲜模样,王絮附过耳来,一字一顿地说话。

    他听不真切。

    二人离得极近,近到能看清楚彼此双颊上未干的雨珠。

    李均微垂下眸,她的发丝上亦插着一柄青木簪,只是多了些剔透的玉石装饰,叫他先前没看出来。

    他一怔,“你还戴着呢?”

    她的气息拂过他耳畔,发梢扫过他颈间伤口,冷热交织间,她说:“李均,你对我格外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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