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嫁太子: 50-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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均匀下来,清清淡淡了几分。

    “派人追杀胡不归的是你,设法引那周煜至此的亦是你。你执意不叫旁人同来,不就是想在此地除了他?若此地之人良善,便将此事暗自隐瞒——”

    王絮仔细地看他,见他也安静地看过来,一时哑口无言。

    徐载盈乌黑的眸子望着她,细薄的眼睑下隐约有水光,轻声道:“若心怀不轨,便顺势将罪名栽赃于他们。”

    他的声音与以往一样温润,柔和,一张脸贴在她的手腕边,有些微痒,“我便是想这样对付周煜。”

    王絮心口止不住起伏了一下。

    徐载盈的手是颤的,冷的,蛇一样的蜿蜒攀附上她颈肩,沿着下颌一路摸索至耳后,“并非事事皆在我算计之内,至少,我被你掌握在手心。”

    王絮抬眸,撞入他的目光中,攥着他手腕的手不自觉松了几分。指尖滑过,触到他冰冷的脸颊。

    指尖一点一点碾过他唇畔,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凉意。徐载盈打了个寒噤,发抖的齿关颤了一下,轻笑出声:“如今,我已被你稳稳攥在手心,难以逃脱,是生是死,由你予夺。”

    “你总是这副要生要死的模样。”王絮仰头望他,见他眸中暗潮退尽,只剩万里晴光。

    不知为何,二人被困于这微妙的境地之中。

    徐载盈这样对付周煜。

    王絮亦是这样对付徐载盈。

    徐载盈必定知晓许多事,只是不肯吐露半分。

    对胡不归穷追猛打的混混,被关进牢狱没安分几日,就重获自由,一定是有人从中作梗。

    蓦地,眼梢泛起一丝凉意,王絮转眸看去,徐载盈将她发间一缕被水濡湿的鬓发捋到耳后,他微微一怔,开口道:“我没哭。”

    静默半晌,他又轻声补上一句:“别再这样瞧着我了。”他实在在意,吴婶子那句“眼睛哭红了”的话。

    王絮轻抿唇角,低声道:“整日费神算计,眼睛又怎会不红?”

    一阵窸窸窣窣的脆响,徐载盈指尖轻拢,慢慢地剥开糖纸,将糖递过来,轻声说道:“胡不归说,再伤心的事,心里便也不觉得难过了。”

    稍作停顿,他眸光微冷,又接着道:“周煜孤身前来,也是存了杀我的心,我手下有内鬼与他合谋。”

    这话听在王絮耳中,可不就像是意有所指。

    她这才垂眸望他,他袖口被刮出几道大口子,露出一大片冷白的肌肤,被掐出的印子鲜红。

    手臂上有下河被石子剐蹭出的小伤口,新伤叠着旧疤,鲜血渗了出来。

    “那你呢。”王絮手指顺着他伤痕抚到腕骨,叩了叩他腕骨,“你疼吗?”

    “痒。”他轻声说,却没有抽回手。

    王絮抬手稳稳地捏住他下巴,一手指尖拈住糖块,神色平静,语气没有丝毫波澜:“我从不吃糖。”

    尝过这一星半点的甜,好像能忘记这辈子要吃的苦。可这甜头过后,泛上来的,只有一阵辛酸而已。

    “你放下心便好。”徐载盈直视她眼眶里的红血丝,轻轻地叹了口气,“胡不归已应允我带走此地秘宝,只是有个条件,倒也不是什么大事,我已经应下了。”

    他倏地张嘴咬住她指尖,不轻不重,如衔起落叶一样,将这枚糖叼过去。

    不予她反应的时间,濡湿的唇贴了上来,半块黏糊的糖在二人舌尖融化。

    “我监视胡不归,十年有余。”

    “先帝徐恒有九子,胡不归的父亲,乃是前任太医院院判。有传言称,八王之乱时,先帝将传位密诏托付于他,便有人说我父亲得位不正。”

    “发现此处,是意外。”

    舌尖尝到一丝沁甜,这甜如融雪化入春溪。

    王絮抬眸望向他,一阵衣料摩擦的窸窣声中,徐载盈将她揽在怀中,手臂环住她脖颈。

    眸光流转间,尽是怜惜,仿若稍一松手,怀中之人便会消散如烟云。

    王絮猛地推开他,站起身。

    箱子吱呀一声,震起大片尘灰。

    徐载盈正抬眼望来,眸中含了几分转瞬即逝的暗色,眼尾有一圈将融未融的潮湿红晕,唇畔微肿的模样像被人含了血吻过。

    徐载盈紧扣她的手臂,一路吻下去,王絮将化了一半的糖块顶在舌下,掌心渗出了汗,声音含混不清。

    “我们知晓了他的秘密,他不叫我们留在这里,做一对神仙眷侣?”

    徐载盈眸中隐约有水汽氤氲,哑声道:“你……要与我一同远走高飞?”

    “你不愿?”王絮垂眸反问,未待他作答,便退后半寸,避开他的唇,“跟我走吧,我们寻处竹篱茅舍隐居下来,你劈柴舂米、浆洗衣衫,我生火煮饭……”

    “就像我们从前那样。”

    绵长的喘息略过耳垂,颈间传来一阵结痂触感的痒。二人对视,徐载盈颔首,站起身,提起一边的剑,不发一言。

    许久,他眸光微敛,声音温和了许多,“真是一场黄粱美梦。”

    “你对如今的处境有所不满?”

    王絮顿了一下,才开口:“从今往后,只怕是这京城中,想吃我的肉,喝我血的人,再不会少了。”

    “你舍得抛下这一切?”徐载盈的声音辨不清喜怒。

    “许是我自私,只觉从未真正得到。”

    天边细雨淅沥,徐载盈站起身,以袖擦拭着手中的剑,剑锋映出他欲言又止的模样。

    他动作一顿,垂了下眸,“从未得到么……你那日问我妻室,我心生恨意,只是恨你太过卑怯。”

    “我可立誓,此生非你不娶,此后祸福与共,生死相随。”

    雨声突然喧嚣起来,碎雨自未合拢的窗挤了进来,徐载盈将剑推到一旁,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只是,这样的一切,你真的愿意接受?”

    王絮跌坐在地上,潮湿的水汽自罅隙吹了进来,吹得她脸颊几乎无一丝血色。

    接纳他的荣华与富贵,分担他的苦楚与命运。

    见她怔忡不语,徐载盈喉结微动,别开眼补上一句,“其实是你要抛下我了。”

    王絮哪有带他同行的打算,不过是想让他知难而退。

    “去寻个不认得我们的地方,看山是山,看水是水。”徐载盈如瀑长发埋在她颈肩,一丝甜意裹着他身上的冷香,团团围了上来,“这样说来,我不愿,倒像是触手可及的幸福,被我生生摧毁了。”

    不愿被人威胁性命,这绝不是她唯一的理由。

    在徐载盈的眼中。

    她常被困在无可选择的境地,既不会率性而为,亦不肯为了一点松快向命运妥协。

    过去的少年,如今的自己。

    早过了憧憬的年纪,便不再对凶险命运怀揣希望。

    王絮的冷漠早与血肉长作一处。

    天边,乌云压境,细雨如织,徐载盈抬眸看她,王絮仰起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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