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屠令: 140-1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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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唇角扯出一个笑——游扶桑从未见她这般笑过,仿佛是失望透顶了,才笑得如此凄然。

    “母皇要罚我吗?那便罚吧。”宴安道,目光低垂,面向游扶桑时语气又如刃,似能割开人皮肉似的锐利,“游扶桑,我不管你是什么原因推辞,也不管姜氏是什么原因作恶,她做了这些,便必须死。”

    游扶桑立在原地,不曾作出回应。

    宴安不再看她,转身便走。

    宴安阔步离开大殿的时刻,殿内山茶花渐渐消散。殿外黄昏已过,风平浪静,夜白的云掩去微弯的上弦月。

    游扶桑没有再多动静,只是立着,却让宴清知不由得松一口气。宴安掴掌之事太让她惊讶,随后是深深的担忧,她心知这“扶桑”绝非一个好脾气的主儿,甚至有些时候瞧来鬼气森森,是否所属名门正派都未可知;无论是锋利的金蛛丝,或染血的山茶花,都教宴清知心有余悸。

    宴安这般让她难堪……倘若“扶桑”震怒,朝胤还会有活路吗?

    可眼下又有新的困惑,宴清知不由得低声去问游扶桑:“宴安怎知你姓氏为游?”

    游扶桑不语,抬步要走。

    宴清知追上来:“她到底是不是——”

    “她不是。”游扶桑别过头,利落道,“她不是。”

    宴清知似要再问,游扶桑面色无澜,却不厌其烦地重复,不知是在强调与谁听:“我说了,她不是。”

    *

    在其位,谋其政,任其职,尽其责。

    游扶桑自知不是那么高尚的人。

    只是她未预料到,其实她也是宴如是最恨的那一类……尸位素餐的人。游扶桑于是想,原来我确实没什么本事,好事也做糟糕。

    忽然,游扶桑唇角一颤,一抹殷红自口中溢出,猝然染红了胸前的衣襟!

    这血比先前大殿上,怒放的山茶与喷涌的人血都更为鲜红。游扶桑抬手轻拭唇边,血迹在她指尖晕开,仿似未干的胭脂,把她的面色衬得更加苍白。

    夜里的宫殿空无一人,金玉良亭,远风呼啸。山茶林在风中摇曳。

    游扶桑擦尽血迹。

    似乎觉得可笑,她心问:仙首怜爱众生……惟独最难爱我吗?

    却又一咳,再一口鲜血溢出,溅落在身前,眼前猩红一片。

    游扶桑身形一晃,单膝跪地,指尖扣在铺散的衣上,血顺着指缝滴落。

    天人五衰之相被玄镜抑制了,却从未消解。

    沉寂的夜里,玄镜忽而出声,不再是模仿游扶桑的嗓音,而是另一个遥远而陌生的女人声音:“扶桑城主,就算是为了自己,你也要去到九重天。”

    天人五衰,只有去到天外天,才可化解。

    游扶桑揩去唇边血迹,淡淡道:“其实也是为了你自己吧。你为女娲五色石所造,越靠近天顶才越是裨益,如今落入凡间,你也很煎熬吧。”

    玄镜被揭穿,却不恼,忽而便笑了:“当你发现我与你殊途同归,这才是最稳妥的合作。否则无冤无仇,我为何尽全力帮你呢?只有殊途同归,相互附生,才是真真盼着你好呀。”

    游扶桑极缓极慢地眨了眨双眼,庭前云卷云又舒。云舒时月色更低,于是游扶桑的面色便如这天上上弦月一般,一盖被掩进云雾中了。

    *

    说完那些话,宴安快步走出宫殿,却并未走远。她立在宫道上,身形落在宫阙的阴影中,心不知为何跳得飞快——砰砰砰——似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她觉得窒息。分明已经失了触觉,却总下意识以为手掌微微发热;她恍然有些后悔,不该那般鲁莽冲动……

    夜晚的宫道静谧无声,海风裹挟着咸涩的气息从远处呼啸而来,宫灯在风中摇曳。眼前残留的红色越看越深,像凝固的血。

    宴安拢了拢衣襟。

    转过一道回廊,她看到侍卫长阿芊目送着侍卫队运出素声的尸体。

    “阿芊?”宴安轻唤一声。

    阿芊转过头,看清是宴安,勉强行了一礼:“见过王女殿下。”

    宴安挥手示意免礼。“素声……会葬到哪里?”

    阿芊答:“葬去……”

    她忽然也愣住了。按照常理,死去的侍卫该葬到家乡,可东陵郡……

    大概宴安也意识到了,她于是噤声,目光垂下去,才注意到,阿芊鬓边别着一朵小巧的白色海鹤花,大抵是家中也有丧事。在宴安印象里,这阿芊在宫中服役多年,向来冷静英姿,如今却显得很颓然。

    宴安于是问:“你鬓边的海鹤花是为谁戴的?”

    阿芊张了张嘴,忽低下头,声音沙哑:“我……我的妹妹死了。前几日,她一定要出海,明知没有活路。”

    “你不拦?”宴安愕然。她记得阿芊的妹妹年纪极轻,并不是独自出海的年纪。

    阿芊道:“不曾。”

    “后悔吗……”宴安轻声问道,这问题似乎既是问阿芊,又像是在问自己。

    阿芊不答,只是抬头看向远处的夜空。那里漆黑一片,如同能吞噬一切的大海。阿芊满面茫然,她似乎也没有答案。

    这之后许久,二人都没有说话。

    直到月色从低压的云里清透出来,阿芊向宴安俯首行礼,“王女殿下,属下该告退了。”

    宴安点了点头。

    似乎思绪也并不在这些话里。

    *

    弦宫烛火不熄,宴安在庭外踱步,月色清透,她看向蜃楼,待其亮起宫灯。

    宴安思量几许,忽而下定决心,向蜃楼奔去。

    越近蜃楼,她的脚步却徐徐放慢,她陡然有些不敢面对游扶桑。殿上重话是她说的,耳光是她掴的,她该如何说?游扶桑又会如何应对?

    是不是其实,她不该去打扰?

    宴安抚平凌乱的呼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蜃楼门前的侍卫认出了她,恭敬地低头行礼。宴安点头示意,抬脚踏上了古老的石阶,楼梯盘旋向上,每一级都磨得发亮,宫灯在走廊两侧燃烧,火光跳跃在宫墙上,描绘了一幅冗长而斑驳的壁画。

    宴安闻见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味。

    是错觉吗?

    宴安顺着宫道前行,廊柱如林。游扶桑的寝殿就在十步之遥的前方,宴安心跳无法抑制地加快。

    终于,她推开殿门。

    殿内陈设简洁,没有多余装饰,唯有一件外衫挂在屏风上,是今日殿上游扶桑所穿的那一件。游扶桑立在屏风后,见宴安到来,她并不惊讶,目光随意一荡,又垂下眼,不看她。

    宴安走近,发现襟前的血迹已经干涸,呈现出铁锈般的暗红色。

    “这是谁的血?”宴安失声问道,“你的血?!”

    游扶桑没有搭理。她的唇侧还有淡淡的血迹,随她吐息,血腥味弥漫开来。

    宴安向她走去,目光停留在那件染血的外衫,“你,你受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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