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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怀表文学www.laohuaibiao.com提供的《步履之往》 70-80(第23/30页)
火气冲散了四周围拢而来的潮气,让人得以拥有片刻清明。
她还没往唇边送,一只手臂伸过来,大力钳制住她的手腕,将那根烟抽走捻灭。
是意料之外的程次驹。他一身肃穆黑衣,肩头也落了淋漓雨意。
程次驹没见过步蘅抽烟,也不知道她是在哪儿沾染的这个癖好,确定的只是他看着极为碍眼。
他抵达现场后已经先行进过告别厅,见识到了里面有的哭、有的笑、有的跪、有的爬的污糟现场,此刻如何也说不出什么规训她的话来,何况他看得到她眼下明显的乌青。
他只解释:“是步知蝉同志安排我过来。原本我这几日也要过来和券商开会。但我不知道是她们这些年始终有联系,还是有共友,又或者她只是在公共平台上看到的消息。”
步蘅轻嗯了声,没有看他,仍旧只关注檐外似乎稠密了起来的雨:“姑姑的话,你也可以忤逆。这里和家里,是不是完全不像一个世界?”
潲进来的雨变多,潮气和冷意齐齐翻滚,程次驹将步蘅往里拉了一把,离檐边儿稍远了一些:“我们和爷爷永远在那里,你只需要选择你想要的世界。”
步蘅似是继续在问他,慢慢的,淡淡的:“她跟我说抱歉,说要补偿,既然这样说了,按常理来说,是不是应该活下来,至少做我一天的妈妈。”
喑哑又发紧的一把嗓子,似是被火燎过般粗糙,说得程次驹胸腔内也骤然燃火,烧得他五脏六腑皆疼。
地面早已被雾雨洇湿,程次驹完全无法辨识其中会否有来自步蘅眼角的水渍。
这趟拜祭之行到这一刻才有了意义。
程次驹上前一步大力将步蘅揽进怀里,紧了紧,给出一个长达三分钟的紧拥却无声的拥抱。
松开的那一刻,程次驹发挥自己拙劣的安慰人的技巧说:“要不要我现在回去,把封疆打包给你送过来?”
步蘅的声音仍旧因喑哑而含混,冲他微偏头:“你放过我。他不在,我有壳,他一来,我立刻碎。”
程次驹被她说得难得又笑出来,建议似的问:“是不是还是告诉他比较好?”
步蘅甚至不需要思考,已在摇头。
程次驹看着她又不见了波动掩去情绪的眼眸,这几年,她其实历练的远比他以为的强悍:“那就不告诉他。但你要想好,未来,他还是有机会在某些报道里面看到。两个人相处,遇到大事不向对方坦白不是好的做法。”
步蘅清楚这一点。尤其这片土地上,有唯爱挖掘所谓八卦密辛的媒体存在,占据公众视野的内容生态向来极端化。可封疆应该不会特别关注港岛小报,地域的分割线自成结界,她也不想那些乌烟瘴气的东西,此刻便去打扰他。
他和她都各自有工作和生活,只需要搭建一个共同的未来。
何况,这几日,她已经跟随叶鹿吟见识到各色丑恶嘴脸、各种打得响到人耳畔的算盘,她已经在无形中向叶鹤鸣的遗愿妥协。在叶鹤鸣刚身死便召开的股东大会上,应下叶雾山陪同他出席,却在他一番声情并茂地推荐后当场反水,直指他身为负责人应该对工厂事件负责。
恐怕未来一段时间,围绕在她周遭的声音不会少,争议不会停。
步蘅很快说:“让他担心和瞒着他,目前我只能选后者。”
她还没有学会好好爱一个人,要做的事情总是很多,去往的方向也常常离他很远,分配给他的时间和精力一直很少。最近这些时日,顾东难顾西,通讯软件中的对话,恐怕又是肉眼可见的七零八落、简短敷衍。
她运气很好地碰到了一个有耐心且能理解她的人,没被距离冲散,没被时间卷远。
“他其实也没比你好到哪儿去”,程次驹叹,“未来倒是谁也不好说谁”。
步蘅顿了下,听出他漏这一点儿口风,是打算越过当事人告状的意思。
“我这还是第一次充当这种角色”,程次驹不是卖关子的人,确认对方想听,便言无不尽,“他给自己的工作强度还是太超过了,昨天总算不负众望趴窝了。现在应该又把自己拼起来出发了。虽然我出卖了战友,但你心中有数便好,就当作不知道吧”。
多事之春,程次驹在反刍几个月以来几方对峙的情况时亦有反思,他作为过来人,或许要努力劝服的对象并不是几位创始人,而是已经消磨了热情和冲劲,只关心财报的老前辈们。
步蘅的世界已经乱作一团,风急浪涌。
程次驹听着一声急促过一声的雨声,还是按下了许多的纠葛和难关不表,只告诉步蘅Fengxing近日也不太平,只让她了解了封疆这一回是奔波在哪一条路上。
说下去,又牵扯出他另外一些悔。如果不是他几番要封疆慎重考量司机议会制度,如果这项新的机制已经推出,抽成问题的讨论提上日程,此次不幸有老兵师傅因长时接单在营运过程中突发心梗,悲剧从营运中心传回北京,封疆加诸在他自己身上的道德压力和自伤自责或许能轻一点。
漫长的抢救过程中,家属的呜咽和责骂,
奔赴现场的封疆那一弯到底、离了陈郴的搀扶酸痛麻木得直不起来的脊背,让他远在那个场景之外,仍觉得有被浸没当场,要溺毙其中的感觉。
幸在上帝眷顾勤恳的人,人从阎王手中抢了回来,哪怕不能再从事重体力劳动,也已经是让人欣慰的结果。
为了与投资人和谐共生,为了顺利IPO,这段时间公司谨小慎微,对内鼓劲、对外维和,在拉长的战线上大家都已经投入了太多。资本的重压之外,还有无数人投入的沉没成本。有员工等待兑付期权改善全家的居住条件,也有员工需要这笔钱为常年依赖PD-1(肿瘤免疫治疗)延缓病情的家人提供更多生的底气……他也曾经拿这些话来说服封疆,公司每个动向背后都是千千万万人,这种方式之外,单靠他们个人的慷慨,又能解多少近火远火?
可不计代价的推动这个结果到底是对的吗?在多个起飞与落地不断接续的航程上,他也不是没有过短暂的彷徨。
程次驹松了下领带,说:“再捱最后一段时间,我帮你盯着。”
步蘅视线垂得更低,藏起了再度蓄起腥红的眼睛:“我最多憋到七月,一定回去收拾他。下次回家,先把人锁起来藏个几天,谁要也不放。”
告别往生者的那个上午并不轻松,但步蘅和程次驹的意外相逢,还是以平和及些许向好的期待收尾。
形势的急转直下是从一天之后开始的。
作为CFO的程次驹带着一帮精锐和中介机构、机构法务、公司法务开完会,在赴公司培育的DADA的本地负责人邀约的路上,先是接到了海外2号负责人的电话,将Fengxing的APP即将于48小时内在第二大海外市场印度被强制下架的消息进行通气。
这是公司出海的首个试点区域,依托着海量资源投入做了起来,千万级的日活和订单量是用补贴一点一点砸出来的。初期的开疆拓土并不容易,但结果让人欣慰,也为公司的海外战略奠定了基础。
印方原因给的冠冕堂皇,指控APP收集用户信息,妨害印度国家安全。信源给出的实际缘由,却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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