谪宦: 22-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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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

    望着她离去,龚河平再也忍不住,手握拳撞了下廊柱,怨道:“大哥乃人中豪杰,他女儿怎地就这般扶不上墙。”

    龚芜自小娇生惯养,这进宫时日也不短了,又是被太后在旁提点着的。

    怎奈毫无长进,也就在他二人叮嘱良久后才勉强能给元璟帝吹上点耳旁风。

    “就当是大哥的遗物,若指望不上,看好她就罢了。”龚太后说,眸中多了分深邃。

    “风头再盛又如何?人若是没能认清自个的本事,没及时摆正位置,吃亏是迟早的。”

    矛盾被挑起,岂不就是,他们的契机。

    ——

    农业为安居乐业的根本,而风调雨顺则五谷丰登,旱涝则民不聊生。每到冬至日,天子携百官外出“迎冬神”以祈求得明灵眷顾,是为头等大事。

    然今日,文武百官御门前静待良久,元璟帝却始终未露面。

    “若误了吉时这可如何是好?触怒了冬神,可是要遭怪罪的。”众人急得团团转,纷纷将求助的目光投向龚河平。

    毕竟现下论资历地位,龚河平无人能及,升任首辅那也是迟早的事。

    “诸位稍安勿躁。”龚河平站了出来,很有一副领头羊的架势,说出的话却跟打太极一般,“有魏掌印侍奉御前,断不会让陛下出差错才是。”

    龚河平此话一出,当即便无人敢吱声了。

    诚然,提醒陛下有所作为实是宦官占得便利。可饶是有不当之处,又何人敢追究魏玠的责任?

    众人只得都神色各异地等待着。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功夫,有眼尖的大臣忽然道:“是……陛下来了。”

    果真如他所言,远方一顶华贵轿辇缓缓驶来,阵仗非同小可,而前方伴驾的魏拾昂首挺胸。

    “恭迎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还未及轿辇驶近,百官皆肃了神色齐声施礼。

    队伍后方的司马厝却无动于衷,眼神冰冷。

    万岁?笑话。

    待那轿辇越发的近了,魏拾不悦地瞪着司马厝,阴阳怪气道:“长宁侯何故不让道,是想目无尊卑不成?”

    贵人出行,低者相让。

    众人皆墨守成规,百官都屏息凝神。

    司马厝却毫无自觉,端坐于照夜白之上,像看猴戏一样地看着魏拾,让他既羞愤又不自在,却有些隐隐的得意。

    “魏掌印好大的排场。”司马厝冷声道,“怕是离那万岁,也差不了多少了。”

    此话一出立马引起骚动。

    众官员心下一惊,细细打量之下果真发现了不寻常。

    抬轿的非帝王近卫,而是司礼监太监,可眼前这又分明是“四明辇”!

    [1]所谓“四明”,便是指明了四时之耕作,招揽四方之贤才,明察四方之民情,广纳四方之言路,非天子不得乘。

    是故自然而然被众人当作是元璟帝亲临。

    不料却是魏玠。

    彻底被揭穿,魏玠才慢悠悠地掀帘出来,假惺惺道:“咱家伺候陛下乏了,方才小憩片刻,因而不知竟造就此等误会,咱家深感抱歉。”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何其尊荣,多少人穷极一生都够不着。可他魏玠方才在辇中听着百官的叩拜,活像是飘然升了天去。

    龚河平等人皆面色不虞。

    任谁都知道这是被魏玠给戏耍了。

    “敢问魏掌印如何会出现在四明辇之上,陛下又何故不前来?”有人质问道。

    魏玠和煦地一笑,道:“陛下今日贵体抱恙,特命咱家代劳迎冬以求社稷安康。”

    “荒唐![2]神不歆非类,民不祀非族,天神地祇由君主祭,岂能越俎代庖?”有老臣悲愤出声。

    “咱家受误会怪罪不打紧,可若是害得陛下金体病恙加重,你们担待得起吗?”魏玠有恃无恐。

    龚河平在众官渴盼的目光中,终于是出了面,反唇相讥道:“先皇有令,亵渎皇权者罪大当诛。魏掌印今日乘着四明辇出行,虽是沾了陛下的光,却也是僭越皇权。恐是不妥吧?”

    这一顶大帽子扣下来。

    “这,咱家怎会……”魏玠怔了怔。

    他先前在魏拾的撺掇之下,一时心痒难耐便听取了他的建议,本意是好好扬扬威风,不想会遭到众官一致这么强烈的反应。

    引了众怒,这下可不好收场。

    魏玠气不打一处来,盯着杵一边屁都不敢放一个的魏拾,干瞪眼却是哑口无言,忙用目光四处搜寻。

    卿安,卿安呢?

    银雪落得越发的大了,纷扬如絮。可来的真不是时候,怠了不该怠的人,醒了不该醒的人。

    云卿安缓步而行,既不乘马,也不坐轿。原先跟在后边的东厂番役也被他赶往前边去了,这倒显得他有些落寞凄冷。

    微垂的眉睫下,眸中满是阴翳,云卿安苍白的病容上不见憔悴反而更显冰寒。

    魏玠要作死,他没拦住。那就随了去了。

    他谁也不想见。

    “云督姗姗来迟,是四明辇没地方坐了么?”司马厝吊儿郎当地轻拍了拍身后的紫鞍,奚落道,“爷可怜你,允你上来挤挤。”

    云卿安抬头注视着他。

    他是例外。

    “得侯爷可怜,是咱家的福分。”云卿安说着便朝他伸出手。

    这意思很明显,是要司马厝拉他上去。

    还真是半点不客气。

    冻结而纤细的手被晾在半空许久,通红一片,细碎的雪小心翼翼地吻于其上,茫茫然又无措。

    司马厝只顾得上盯着他的手看了半晌。掌心快要被冻坏了,余温却仿佛还在。

    他生得一双好手。

    第25章 徒接雪

    司马厝俯下身, 错开了云卿安递过来的手,在他耳边恐吓般地道:“你抱上的粗大腿,这会儿快要蹶了。你怕吗?”

    他与魏玠,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侯爷若肯留我, 便自是不怕。”云卿安的目光恰到好处地偏了偏, 顺着司马厝的腿往上移, 用了哀求似的口吻道,“咱家虽不才,伺候服侍倒或许还有一手。”

    云卿安正欲把被忽视的手抽回来时, 腕却突然被司马厝一把捏住了。

    司马厝压低声音道:“还我。”

    虽是一如既往的冷肃神情, 此时在云卿安眼中却半点威慑力也无。

    凭本事拿到的, 又为何要还?

    “不还。”云卿安笑弯了眸,一时间把病色都给掩盖住了。

    司马厝猛地扳直了后背,与云卿安拉开了些距离, 却依旧攥着他的手丝毫没有要松开的意思。

    不轻不重地被灼了那么一下。

    云卿安望着他时, 那眼角眉梢都似在调情,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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