谪宦: 40-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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骑兵, 城外一马平川为他们至为关键的优势。出城迎战则难有胜算,利用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地势,坚守阵营方为上策。”方信庄重道, 生怕身边的云卿安一个冲动乱来便坏了大局。

    “本督知晓。”云卿安也不介意, 配合地应下。

    他们二人皆立于城楼,在这一片蜿蜒峻岭的前沿迎惊涛拍岸。

    原先便在壕沟有所布置, 插上削尖的木棍, 以及撒上铁蒺藜等迟滞敌军前进的东西,大大延长其受箭的时间。

    守城以箭守为妙, 虽不足以完全抵抗, 却是极为有效的消耗阻碍。而此前,云卿安命诸多工匠不眠不休地连夜赶制弩.箭, 其被众兵守着督促。这多少有些专.制, 却着实起了成效,尽最大能力地填补了箭楼的空缺。

    此时箭雨停歇, 已是告罄。

    城外不远处出现了一队人马,参差的刀剑闪着冷冽的寒光,贴地的马蹄发着沉重的巨响,正以不可阻挡之势如海潮般袭来,令人望而生畏。

    “报!前方近十万羌军主力逼近,覆压百余里不计。”

    “报!护城河之内发现有众多羌军前锋潜入正在试图侵城,可要派人出城迎敌剿杀?”

    方信眸光深沉。

    虽是当守,但这么躲着也万万避免不了开战,总得硬碰硬对上的。既是有了敌人潜入,羌军显然是对夺城有了把握、势在必得。若不先把这群玩阴的前锋清理掉,等到对方主力到达之时,我方将会压力剧增,顾及不暇。

    方信吐出一口浊气,立下决断,“千钧一发不容耽搁,速随本将……”

    “且慢!”云卿安淡望着城下,面无波澜,似乎是对这十万火急的战情置若罔闻,却是又忽然间斩钉截铁地出言制止。

    在这紧要的关头还敢来横插一脚,方信一时间着急得恼意上头,脱口骂了句粗话。

    云卿安回过身来,似笑非笑,未同他追究,而是唤了一众听命不二的番役上来,冷声吩咐道:“传本督之命,除却在外城随时待命作战的兵卒,其余凡是留守在内城里的壮丁皆需于半柱香之内,武装完毕提水登上城墙,违令者斩。”

    番役迅速应下着手去做。

    没有人知道云卿安意欲何为,周遭的气氛简直是肃穆得压抑。

    方信额头的青筋直跳,扣住兵刃鞘柄的手用力得仿佛都在颤抖。他后方的精兵也好不到哪里去,而贺凛抱臂时刻注视着这边,暂并未多言。

    “诸位稍安勿躁。”云卿安拢了拢雪鹅氅衣,长身玉立却仍略显单薄,清丽得似能被风摧破碎,神情却始终平静淡然。

    “本督惜命,不殉城。不过是想在总兵来前给羌军一点彩头罢了。”

    行动果迅疾非常,待城楼之上布置完毕时,只听其下羌军用撞锤冲击城门的巨响传出,脚下的大地也跟着晃了几晃。

    传讯兵踉踉跄跄地从城楼跑过,污渍斑驳的面上透着掩饰不住的慌张,“报!羌军……”

    然他的报告声已顷刻间淹没在了城楼上无数人撸起袖子摩拳擦掌、不断提水浇水而发出的嘈杂声中。

    严寒烈风之下,关城外温度低到水覆城墙转瞬就能成霜化冰,量多之下,函壇关城成为一座冰城也并非不可能。在场无人再说一句多余的话,皆在不遗余力地按着监军的指令做事。

    方信眸光微闪。

    只见在番役搬上来的木檑中,其毫不例外地都被打上了逆须钉,混金汁,故而投掷杀敌、砸毁攻城器具的威力也定然随之大增。

    非临时起意,为谋划周全。

    他一时间也再难提出异议来。

    ……

    眼前是摇摇欲坠的城墙,羌军们的囊中之物。却未想结冰的城墙坚硬而光滑,苦苦搭上的云梯翻了一架又一架,滚落下来的兵卒不计其数。

    除此之外,更要命的是那带有绞盘的狼牙拍,撞击得他们死伤惨重。

    在后方指挥的羌将见此狠吐了口唾沫,转而试图派人另寻途径却始终无可奈何,他这才黑着脸凝声道:“撤,先去回禀二皇子。”

    收到失利战报时,封俟仍端坐马背之上,没有多大的神色变化。

    倒不急于一时,他们将近十万的大军压城,就算一时半会攻克不下,也有的是时间和机会。

    直到听闻前方督战的人是云卿安时,封俟才皱了皱眉,猛地俯下身揪住通报那人的衣领,逼问道:“你说的什么,再说一遍。督战的人,是谁?”

    “是、是乾国那位东厂督主……”他话音未落就已被封俟甩飞在地。

    被一双双不明所以的眼睛看着,封俟强行压了压面上那几欲喷薄而出的戾气杀机。

    这些个奴颜屈膝的软骨头果真是不可信,姓魏的是如此,云督亦然。人前一套人后一套,保不准什么时候就在背后给你捅上一刀,最是阴险狡诈。

    “不仁不义,本皇倒要看看,谁玩得过谁。”

    ——

    “誓死坚守,吾辈与城关共存亡!”方信于城楼中央位置振臂高呼,响应者齐声重若惊雷,守城初胜的片刻喜悦都化为了无尽的高昂士气。

    “誓死抗羌……”

    在周围一片火热沸腾中,云卿安却是在听了飞奔上楼来的人的禀告后神色微变,疾声喝道:“迅集精锐于城下,破地道偷袭!”

    覆于城脚井口之上的七石瓮发出了响声,守候听音者便可第一时间收到警示来向云卿安汇报。

    偷袭若成,那么形势便会突发急转,腹背受敌,里外夹击,关城很容易就能被攻破。

    众人面面相觑,半惊半疑。

    方信微一怔,他经验丰富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原先也有派人专门盯着以防万一,不成想云卿安收到消息竟更为快捷,也不知是用何渠道。他一咬牙,二话不说忙带人行动起来。

    又不知过了多久,当羌军主力逼近城下之时,炮火投石声伴随着杀声四起,内外交鸣,震天的声浪里夹杂着不尽的惨嚎,战野肃杀一片,血染大地。

    部分的羌军果然是发动了地道突袭,幸而及时采取了对策。

    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云卿安却是在此时不住地退后几步,似是在逃避着什么,而那一片空白般的无力感仍渐渐朝他席卷而来。

    并非不知何由,震耳的声音也慢慢地离他远去了,而他轻眨眼时没能缓解那股干涩,反而越发看不清眼前物,竟在刹那间有些分不清现下究竟是昼是夜。

    他却清楚地知道,是该到这里为止了。隐忧成为事实,无以立足。

    岑衍被人群推搡到另一边去了,在回头时发觉云卿安有异时,却连惊呼都被喧声压了下去。

    督主……他怎么会不知道失了药控的后果,又怎么会不知道劳心劳力的损耗极大,可为何就是不愿多顾念一下自己。

    “监军就不考虑一下,同我换个位置吗?”司马厝的声音清冽。

    余晖被困于云雾中将溺,泼墨勾勒出的山峰棱角却没有坐视不理,不过是盛了盛光晕,密云便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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