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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怀表文学www.laohuaibiao.com提供的《谪宦》 50-60(第16/19页)
窗纱,依稀能看到看外边朦胧的夜色。
又不知过了多久,四下始终寂静,阿竺眨巴着眼睛,专注地盯着一边,直到这时才见着一笼温煦近,门帘边上嵌着个俏色的人影。
她伸手一指想要出声提醒,却被缄语急忙阻止了。
云卿安从容地挥退了随行之人,在依傍着泄入的月色走进时,盈如璧人,只是那脸上的神色,着实是太淡了一些。
任谁也看得出他的心情也不好。
缄语心下一沉,欲言又止,却最终仍是什么都没有说,与之对视片刻后匆匆带了阿竺离去。
泾渭分流在两端,暗房内如聚而不凝的团雾,困人临于阵下而未可坦诚。他们极为短暂地隔了那层墙对视。
“准皇亲国戚,深夜外宿也就罢了,何必同孤苦娘俩过不去?既没品还掉侯爷您的价。”云卿安脚步未动,垂目缓声道,难得地带上了少许的刻薄之意。
“怎么,云督要来讨我的罪?东厂的网可拉不了这么宽。”司马厝向前倾身,饶有兴味地盯着他道,“外边都把我传成什么了,混账到了什么程度,欺负谁了?”
云卿安抬眸深深地望着他,说:“不是好话,可咱家也不是不听得。”
反正一个字不信。
“原先就是拜你所赐,也该耳熟能详才是。”司马厝歪着头嗤笑了声,用脚背一勾将一张花梨木椅子拉到自己近前,“椅子在这,你过来。”
云卿安那隐于琵琶织袖下的手指节几不可查地蜷了一下,他却没有依言过去,神色流露出几丝复杂。
直到司马厝不耐烦地催,他才闷声道:“侯爷成了公主裙下之臣,本就与咱家毫无干系。令叔父驻边有功,回京述职,在这关头,自是毋须看何人脸色,更是不必借靠区区佞宦的庇护。”
放了,也不是不行。只是他回不去朔北了。不知是否该庆幸。
司马厝沉默了片刻,忽而轻笑出声,说:“毫无干系?云督的脸色,我从来都看不清。拐我上榻暖被,即是你给的,所谓庇护?”
呼吸陡然一滞而喉间哽涩,云卿安眼睫轻颤并未答话,在司马厝面前,他其实从来都不知所措。
是庇护吗,是吗?他竟是不能确定了。自身尚是苟且,滥局中弄一时之权迫之低头,万一真的是他自私自大呢?只怕非护而害。
“承蒙提点,这才没至于一股脑地找霉头触,说起来,还该道声谢。”司马厝却是起了身,缓缓朝他逼近,声音中没有一丝一毫的讥诮,眼神平和。
是在护着他,他知道的。
是真诚的,可云卿安却不敢信了,甚至连头都不敢抬,只下意识地往门框边后退想要同他划清界限。
他的手腕却被紧握住,身撞上旁边摆设的挂木之时,一声突响便使得门外边守候的番役们心下一紧。
“督主可有碍?”祁放最先反应过来冲到门边,以刀鞘抵着门缝急切问道,能看得见的影子消失不见了,他半晌没能听见里边回答,急如火烧。
“不得令,未可轻举妄动。”徐聿摁住他的肩头。
夜深露重,风却浇得人一阵一阵地烧。
窗户的插销被司马厝一把拔开了,高楼之上的危感便使人感受得极为真切。
云卿安微眯着眼,被迫以腰背抵着窗沿,他只能手上用力地把人搂紧了,尽可能地不去看那临渊的背后。
底下琳琅如繁星降落,司马厝却没多少兴趣,低头只见笼华描边,清丽卓绝。
话音出口时,带了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不悦,“厂下走狗就不能再理一理?那人的动机不纯。”
云卿安却是道:“至少比你听话。”
有目的,还留有用罢了。
司马厝眉梢一挑,报复似的又把云卿安带得往窗外靠出了些,几乎使之大半身都空悬着,惊得云卿安的手上力道再次加重,颤声道:“别……”
“不该说的话,云督还是留着烂回肚子里去,用你惯常的口蜜腹剑那套来应付我也未尝不可。”司马厝捧起云卿安的脸,声音带着狠,“别站得太高,不然我会托不住。当初卿安费尽心机把我拉下水,现在要放,早就迟了。”
两不相干,糊弄谁呢?
哪怕知其有着诸多不好,甚至连云卿安靠近他都可能另有目的,以私谋权亦或是别的。
但心乱则认。
过去的追究不得,那今后,他便将云卿安看住了,让他根本就顾不上其余的。
云卿安的眸中渐渐泛出水意。
“私通在先,司马意志不坚,故而行差踏错入了套,若是落了个破坏皇家姻亲的罪名,就不信,卿安你还能坐视不理。”司马厝又在他的耳边蹭了蹭,嗓音低低,“若是天明遭罪,咱俩可是要一块下黄泉的。我说的,你记好,占了我的地,就别去旁人那涉足。你家总兵给得起。”
云卿安歪靠在他怀里,轻轻点了点头。
在一瞬间生出的冲动常常过之即抛,不知过多的回味是否真的有必要。
有心想讨好司马厝,可除了权色以何交易,又能用什么来留住他,云卿安不懂,也不敢轻易涉足难明的领域,只能空想将一腔的琉璃明净献赠给他的将军。
然,即使他这般失策,这般笨拙,司马厝还是转过了身,回眸时将他收入眼底。
从来,就仅容得下一人而已。
窗棂微动,绯色月影沉入这汪寒潭底端,被揽撕不复皎洁。不求绣履遗香,馥簟爽眠,虽处高楼危宇,而他在这一刻竟是生出如露在白昼人前的羞耻感。
因那分明不是风。
风停了,却并未揠旗息鼓。
第59章 天欲晓(一)
明曦初起不见日, 囚宫不容清辉。
紫檀木妆台泛着淡淡的幽凉香味,今时镂空雕花嵌着羊脂玉的铜镜映不出昨日笑颜,已是破碎不堪。
李月回从冷地苏醒过来时, 全然没有理会自己身上的斑斑血迹,而是冷冷盯着身边服侍她的清荷, 质问声带着颤, “连你也要这般对我, 监视我不容易吧,太后给了你什么?”
盛装出席时远远观望,她灿若芙蕖, 此刻全无笑意。
“奴婢, 奴婢……”清荷低头哽咽得几乎要快说不出话来, 吞吐道,“不想看到公主伤害自己。”
“何必说得这般冠冕堂皇,留着我, 本就是另有目的罢了。”李月回艰难地将身子往后挪, 想要与她拉开一些距离。
清荷仍是啜泣不止,说:“可公主金枝玉叶之身, 就算有怨, 打骂驱赶就是了,何苦要跟自己过不去?更何况, 宁才人还……”
李月回抬起头怔怔地望着顶梁, 只剩苦涩。
若是被许给龚铭也就罢了,自己如何都不重要, 万没料到太后另有打算。现下里里外外都被寿康宫派来的人严密看管着, 无意加重拖累于他,她想自残求死破坏此事都是奢望。
“听闻荣昌不听话, 哀家放心不下特来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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