谪宦: 60-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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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死缠烂打,淡淡地应下了,只是害怕失去般的将司马厝环抱住,越环越紧,还恰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露出自己肩膀上发着红的伤口。

    司马厝:“……”

    “义父今风头盛,千防万防仍遭了别有用心之人的惦记。若是缺了些谨慎,我恐得折……”

    出事之时,云卿安只是在马车中,车绳断裂颠簸不稳故而在碰撞间受了些轻伤。他回忆着道:“对方清一色的傩面青衣负剑,所掌皆为疾魅杀招,一击则毙,若无可寻之机辄眨眼间消隐得无声无息,来头看起来不小。只是让我更忌惮的,另有其他。”

    司马厝眉梢挑了挑,轻轻吹了吹他的伤处。

    听起来倒是和久虔提到过的组织特征能对的上,只是谁又有这么大的能耐请得动?

    “能把动向摸透不易,精准蹲伏更是难上加难。若非要找出一个解释,我倾向的是,一则为在澧都有人脉渗透之人所为,不然也是有着内线在京中接应,又或是简单干脆的有钱能使鬼推磨,价开的高什么事都有人去做。”云卿安缓缓道,“若是早有预谋而来,料想他们断不会轻易罢手,此番也是保留实力的试探罢了。”

    往后恐会越发难以应付。

    “卿安觉得会是政敌的报复,还是出于别的目的?”司马厝说。

    “皆有可能。总有人遭了清算利益亏损故而急着咬下一块肉来的,又或者,惦念着义父的人头,单纯想要为民除害或是——”云卿安低了声音说,“借此夺望,笼络民心。”

    司马厝侧过脸道:“要是这事是我干的,图什么?”

    云卿安答得不假思索,“杀父夺子。”

    “我有违人道了是吧,卿安。”司马厝几乎是咬着牙道,“卷铺盖走人,总兵留你。”

    堵着的一口气不上不下,要是云卿安当时愿意同他离开多好,随着时日过去,他越来越有了一种上了贼船下不来的感觉。乱流翻卷,如何平衡?

    云卿安目光柔和地瞧着他,下一刻却面色微变,忙低了脸借着阴影掩住了难色。

    司马厝沉思未觉,问:“可听说过十夜绝陵?”

    “仅对极上坞略有耳闻。”云卿安迅速反应过来,压下声音中的微颤道,“你的意思是,或同他们有关?”

    能将拿钱杀人的勾当做出名堂的着实不多。

    司马厝没有否认,说:“江蓟关郡极上坞确为他们总部旧址,现今位置有没有更改还是个未知,不过其在各地所设暗庄及线人的做法倒是十年如一日。‘舫陵’即是分支窝点,‘渡人’便是那一处管事的。”

    “你可有寻得他们之法?”云卿安问,声音不受控制地越来越低。

    若以此作为突破口,未尝不可以寻得应对之策。

    司马厝沉默片刻,道:“难说。”

    他可不指望着久虔还愿意出卖重信对抗旧势,先前借着一点便捷东风已是个意外。虽然不知久虔和司马霆之间究竟有过什么交易,但司马厝并不就能心安理得地认为久虔欠了他的,还是得自己解决。

    “若真有事,我在的。”

    “好……”云卿安虚虚地朝司马厝笑了一下,正急着想寻一个借口将他支出去,却再难掩藏异样。失力后的陡晃让他整个人朝一边倾去,又被箍进怀里,而唇边血溢之时连热息都似乎凉了下来,碎色如蝉翼。

    病发时有,这次却是在司马厝的面前,瞒不住了……视线渐渐模糊之时,司马厝靠在他耳边焦灼的急唤也似越来越远,原还是紧张他的。

    云卿安轻轻动了动被他握住的手以示安抚,明知司马厝不会赞同自己的要求,却仍是用了失去意识前最后的一丝清明,态度执拗地道:“找……找我义父。”

    第67章 寒销去

    雅山和黛色也可是泾渭分明, 泊云其上,土丘便被覆盖了,与之一并暗下来的还有疯长的野草。老树未及春至已凋, 遮挡了一丝丝的昏光即是贡献,毕竟孤坟是不配有人驻足的。

    在忌日时烧纸都可算是打扰, 不明不白的, 做些表面功夫又有什么意义?可云卿安还是得做。

    岑衍在不远处静静地守着他, 在那片略有些孤凉的纸灰碎暮里,只能看到的,是一个仿佛印在了陈年旧事中的皂青色身影。是他的兄长岑臻的, 却渐渐地和云督的重合了。

    皂青, 奴者的低位之象。经久都若挺不直腰板来, 而翻卷的火光宛如回光返照,回头看又是做什么呢?

    岑衍满心担忧。

    不同于以往,云督这次的态度极为反常, 在召伯前来替他看过开了新药以后, 没在府里等着药煎好喝下,竟是趁着还能缓过气来的空隙不声不响地到了这里来, 也没惊动多少人。

    把司马厝给赶了出去不算, 就连迟来慰问的魏玠也被他敷衍着找理由拒了。

    这期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岑衍不知道。

    “所有的药, 都带来了?”云卿安仍在有一下没一下地烧着纸, 苍白的病容就被燃火添上了一丝明色,眼眸却是冷寒。

    似是在故作镇定, 又好似是, 什么都无所谓。

    岑衍上前,弯身将包裹取出铺落, 大大小小的瓶罐就这样出现在他们眼前,打着旋的烬灰玩弄于其上,施舍着零丁的温度。

    每次犯疾难忍之时,魏玠都会陪着他熬过去,不眠不休地照顾他,真心得同平常人家里的父辈做法没多大区别,因此他会下意识地唤出“义父”。人皆可鄙他而魏玠不会,人皆可唾骂魏玠而唯独他云卿安不可以。

    那个遭到许多人憎恨却向来高高在上的恶奴,知晓他的狼狈脆弱与卑劣手段,本就是一路上的,因而他所不愿在司马厝面前展露出来的,却可以在魏玠面前毫无顾忌。

    可是,现在不必了,不必受怜悯。鲜血淋漓的真相一旦被剖开了,不论是出于真心或是愧疚,以义父之名给予的关怀都变得不值一提。

    云卿安伸过手一个个地捡拾起这些曾经给他吊命的东西,打量过后便是无声地讽笑,下一刻就将之全扔进了火堆里,干净利落。

    “督主你……”岑衍猛地惊呼出声,想要阻止却因云卿安的眼神强自忍了下来,终是面带悲色道,“这是何苦?”

    云卿安不回答。

    固执得,不似在坟外,与之对视的,分明跨越了很远很远。

    许久,他才恢复了平和的面色,声音带了缥缈,道:“寒冬销尽,时日已至,可缓缓退归矣,宫门沉厚,携缠同去,愿期路程通坦,濯消前尘。然皇宫里,缺了个岑氏阿臻,皇宫外,多了个游魂野鬼。你说本督,算不算作两不是?”

    此后谨小慎微,以虚掩实,自欺欺人,似乎这样就能周全。

    岑衍再也止不住泪水,怔怔地望着云卿安半晌,摇着头想要否认,却只能讷道:“阿兄,从不远游。”

    何不释然?

    云卿安嘴边似是带了一丝轻笑,也不知究竟有没有将岑衍的话听进去。

    过去的,好像从来就没有真的过去。

    元历纪年不过是个干巴巴的数称,若逢上重事自然而然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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