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京食滋味: 60-6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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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出什么异样:“要不我帮你找个大夫。”

    沈寻却说:“不用。”

    显然找大夫并非他的意图。

    江知味明白了,苦肉计,又是苦肉计。先前那回她后知后觉,许久之后才意识到不对劲,后来就多多留心,果然发现了许多蛛丝马迹。

    不过她并没有拆穿,只轻声道:“那先吃饭吧,吃完饭,我帮你吹吹可好,吹吹就不疼了,也不晕了。”

    沈寻勾起嘴角:“都听江

    娘子的。”

    哪还有头晕虚弱的样。江知味笑着,帮他盛了鱼汤,端了灌汤小笼出来。

    鱼汤是加萝卜丝煮的,和沈寻初次到江记小食摊时候吃过的一样。

    奶白的汤、绵软清甜的萝卜丝、煮得嫩呼呼又鲜又甜的鱼肉,带着花椒些微的麻,没放胡椒,但放了不少姜片,用姜片的微辣,佐以鲫鱼本身的鲜。

    沈寻口中干乏,暖暖地喝下一碗。望着那鱼汤,一时间心中感慨万千。

    再看那灌汤小笼,皮薄如纸,大约内里汤汁不少,被撑成大肚将军似的一个,扁塌地倒在精巧的竹笼屉中。

    宋时已经有灌汤小笼了,江知味寻思,沈寻应当知道怎么吃,便没提醒。

    谁料一个不留神,就见他把整个小笼夹起,眨眼送进了口中。

    后果可想而知,沈寻被烫得面颊绯红,却还是一本正经地摆出一副风雨不动安如山的模样,花了许久时间,把那一口鲜汁滚烫的小笼包咽下肚。

    把江知味看得眉头直皱,心说“壮士,佩服”,而后默不作声地离开,替他倒了一碗冰镇过的浆水来:“灌汤小笼可不是这么吃的。得先在皮子上咬开个口,把里头烫嘴的肉汁倒出来,然后顺着小口把内里吹凉,蘸醋再吃,才不至于烫嘴。”

    沈寻依旧风度翩翩,微笑着接过那碗浆水,掌心却微微颤抖,似在忍疼:“无妨,我就是饿了,一时心急。”

    喝过浆水后的沈寻明显面上缓和,江知味双手支脸,问他:“那郎君觉得,这灌汤小笼的味道如何?”

    沈寻着实没吃出头一个小笼的味道,光顾着烫了,要不是他拿命忍着,恐怕眼角的泪花都要出卖他。

    这会子再吃,规规矩矩一板一眼的,仔细品尝过:“面皮薄透却有韧劲,汁水亦是丰足,肉馅也是,不油不臊,喷香嫩口,鲜美极。”

    江知味点点头,意有所指:“那郎君这几日在沈宅,都吃些什么,二者比之,哪个更佳?”

    “自然是江娘子……的灌汤小笼。”

    江知味笑得眼尾狭起,猛地想到什么,又把脸拉了下来:“你父亲和沈记衣料的事,在来的路上,刘大人和钟大人可都和你说了?”

    沈寻吃得不紧不慢:“听说了,这事,我还想谢谢江娘子呢。”

    江知味有些踟蹰:“你不怪我擅作主张吧?”

    “怎么会。”沈寻问问一笑,“只是觉得,江娘子勇气过人,做了我这么多年来,一直想做,却没能做到的事。”

    沈寻不得不承认,他是一个很心软的人,以至于当初,把云氏的那部分祖产抢来后,明明已经具备与沈记及沈万山抗衡的能力,却一如既往地做出了如儿时那般逃避的选择。

    而江知味却与她不同。她碰上事,无论如何,都是一往无前地迎头向上。

    原本以为,能在她的手中,尝到世间百味已经很好了。

    但她身上散发出的勃勃斗志,却让他更清晰地认识到,这种魄力好似与生俱来,他不具备,却对她的很是欣赏。

    这种欣赏化为了百般在意,比甜味更浓,比辣味更盛。在日复一日的相处中,如浆水般时时发酵,变得酸甜可口、清爽怡人。

    所以在她提出,想要改变现状之时,他没多犹豫就应下了。

    他也应该学着改变,如同江娘子那样,做一个直面、勇敢的人,去追逐他自己想要的人生。

    江知味听了他的回答,心中悬着的那块石头总算落下:“我原本还有些担心,怕我这么针对沈记衣料,会惹你不高兴呢。”

    沈寻眯起双眼:“你何时见我不高兴过?”

    “正是因为没有,所以知道你会不高兴。生而为人,哪能一直摆出一副笑眯眯的眉眼,若日日如此,那便是假人,算不得真了。所以我不希望郎君总是笑着,在我面前,想笑就笑,想哭想哭,那才好呢。”

    沈寻面上的笑意略一迟滞:“江娘子这是在心疼我吗?”

    “也不是。”江知味歪了下头,“不过嘛,毕竟我还挺喜欢觅之郎君的,偶尔心疼一下,也正常不是?”

    灌汤小笼啪地一下落到醋碟中,醋汁飞溅,好在并没有溅落人身。

    沈寻目光呆怔,喜悦和不安涌上心头。明明有些话,应该他来说才是啊,怎么被江娘子抢先了呢。

    不行。

    他摸出了一直收在怀中的字条,上面“未尽之约”四个字,在指尖时常的摩挲下变得模糊,纸张上也起了毛刺。

    江知味差点都忘了这茬事了,空张了两下嘴,没出声。

    沈寻的声音传来:“那这未尽之约,便在此时用了吧。我希望江娘子把方才的话撤回,我没有听见,你也不许再说。”

    “为什么?”江知味以为这是拒绝的意思,可他的所作所为,分明好多时候,都指向着对她的偏爱。

    “因为我也心悦江娘子,很乐意被江娘子心疼。但这话该由我来说,因为我想和江娘子一样,做自己,做一个勇敢的人。”

    说着他把灌汤小笼胡塞进了口中,连同那鱼汤和碗里的鱼肉,用汤匙凿碎了,咕咚咚牛饮而下。

    说做自己就做自己,当真一点儿平日里的风度都没有了。

    江知味笑得促狭,眉眼弯弯地扑到他跟前:“幸亏我把鱼里的小刺提前拔除了,要不然郎君现在,不是等着吹头,而是在拔鱼刺的途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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