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里有个王子病: 210-2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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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就导致抬棺的人从村里惯例的十六杠缩减成了八仙,拼拼凑凑,好不容易凑足了八个年龄不一、高矮不一、力气也不一的男性,结果当天清晨,其中一个抬棺人的老婆跑来对他们说她家那位昨晚喝多了酒,现在还在屋里吐。

    总不能让个醉鬼抬棺,也太不像样,许思睿站出来说可以由他顶上,刘桂芳问了他的生肖,确认与祝大山没有冲突,于是便让他去了。

    刘桂芳接受得飞快,反倒是祝婴宁忧心忡忡,在他出声说他由他来的时候就一脸要送他上战场打战的表情,等确认完他的生肖没有冲突,手臂也戴了黑布条,她把他拉到一边,同他窃窃私语:

    “许思睿,你连扁担都没挑过,棺材比你想象的重多了,真的。其他抬棺的人好歹都是做过农活的人,我真担心你一个不小心哪里闪到了,而且今天我奶奶出殡完就轮到我阿爸出殡,中间歇都没空歇,都要在上午办完,你连续抬两口棺,身体肯定吃不消。”

    许思睿不得不打断她的唠唠叨叨:“……我在你眼里究竟有多脆弱,我是纸糊的吗?”

    “不是纸糊的,但是……”她比划了一下他身侧的厚度,“你看你这么薄一片。”

    又比划了一下其他人肥厚的啤酒肚,“其他人那么厚一片。”

    比划了一下他的身高,“你这么高。”

    又比划了一下抬棺人的平均身高,“其余人又扁扁矮矮的,这也太不平衡了,要是没抬稳压到了怎么办?”

    许思睿被她这些扁啊厚啊的描述逗得没忍住笑起来,一本正经和她探讨:“高是我的优势,棺材只会朝矮的方向倾斜,是矮的人更容易被压到。就算棺材翻了滑了,也是压死矮的人,压不到我。”

    她恍然大悟地点点头:“有道理。”

    反应过来后,气得在他胳膊上狠狠锤了一把,“我真得打死你,什么翻啊滑啊压死的,呸呸呸!”

    锤完觉得还不够避谶,又用手背在他嘴上轻轻扇了一下,重复道,“呸呸呸。”

    他被她扇得懵了懵,末了,见她嘴里念念有词,细听又听不清她在念叨什么,于是好奇地问:“你在说什么?做法?”

    她白了他一眼:“我在求我奶奶和阿爸不要跟你计较。”

    “……”

    打打闹闹的,葬礼终归开场了,他们聊天积蓄下来的那点微末的轻松很快随着葬礼开场烟消云散。

    许思睿没跟祝婴宁站在一起,毕竟与逝者亲缘程度不同,他留意着她的状态,见她始终木木怔怔的,眼神放空,只是机械地执行殡仪队的指令。

    村里的葬礼还保留着许多古老的习俗,包括孝子贤孙三拜九叩。

    这几年来许思睿也陆陆续续参加过亲戚的几次葬礼,但都没有这么隆重,也没有这般古朴。城里很多殡仪乐队都与时俱进放起了流行歌曲,像《鲁冰花》《感恩的心》《时间都去哪了》《父亲》《母亲》。然而这里的歌是用方言唱的传统葬歌,许思睿听不懂,可曲调的悲凉苍劲以及刺穿长空的穿透感,无论懂与不懂都能感受到。

    殡仪乐队的锣钵与鼓敲得震天响,在祠堂里隆隆擂动,披麻戴孝的亲属随乐声齐刷刷跪下去,如纷纷扬扬的一场雪。

    第一拜,双膝跪地,上身直立,双手合于胸前,分开,掌心朝下贴地——

    一叩首,二叩首,三叩首。

    起身站立,重复上述步骤,直至走完一拜三叩、二拜六叩、三拜九叩的流程。

    铭旌一扬,起灵仪式正式开始。

    祝吉祥既是长孙又是长子,得摔盆,将一个粗制瓦盆摔碎在地上。这一裂就像号哭的指令,女性亲属集体哭开,哀声阵阵,凄声绵绵。刘桂芳边哭边用力拍了拍祝婴宁,提醒她:“哭!”

    祝婴宁努力了一会儿,憋不出眼泪,心里闷得像是压了块大石头,但就是憋不出眼泪,只能对她说:“我哭不出来……”

    刘桂芳是真情实感哭得双颊淌满热泪,也没心情去管祝婴宁哭不哭了,自己先扑在棺材上嚎啕大哭:“妈——”哭得几乎要把喉咙呕出来,要滑倒在地上,被其他女性亲属齐齐架住才不至于就此瘫软。

    祝婴宁不知她与老太太竟有这么深的感情,也有可能她哭的不是老太太,而是她自己。

    人有两次机会可以肆无忌惮大哭不被指责,一是新生,二是送葬。

    哭得沉浸,哭得撕心裂肺,哭得毫无形象可言,别人也只会赞,哭得好啊。

    引魂幡在

    队伍最前开路,祝吉祥捧遗像紧随其后,抬棺人抬灵柩走在其次,接着是她和刘桂芳以及老太太其余直系亲属,其余零星的同村邻村送葬人点缀其后。

    队伍并不长,却声势浩荡。乐声震天,纸钱洒满沿途,鞭炮炸出的硝烟在山谷缓缓弥漫。

    棺木入穴,亲属绕棺辞灵,封棺洒土。

    出殡的流程重复了两遍,许思睿想祝婴宁果然没提醒错,两具棺材抬完,他的肩膀都快废了,从热辣辣的酸痛转为麻痹的无力感。

    他与老太太以及祝大山虽不至于素昧平生,却也只是萍水相逢。如果不是祝婴宁,他压根不会认识他们,更不会在意他们。

    可黄土掩下去,他忽然不知共情了谁的怅然,幽幽送葬乐里,他亲眼目睹自己触摸过的棺材沉入黄沙和深深的山脉。

    上一次他是旁观者。

    这一次他是参与者。

    他第一次来满脑子只想着离开,第二次来想带她离开,第三次来带着周天澜当借口,唯独这一次来,好像什么都不为,不是为了带谁走,也不是为了带谁来。他第一次正视起她的故乡,这孕育她的乡土,他曾经觉得愚昧得无可救药,可确确实实塑造了她的筋骨以及灵魂。

    大山沉默且喧嚣,吞吃生灵,吐露白骨。

    从此尘归尘,土归土。

    山承载一切,包容一切,任是非对错穿山而过。

    山就在那里——

    万年不变,千古不朽——

    作者有话说:好像没有很长,对不起……都怪调休!(嫁祸)

    第214章 同居

    祝吉祥在医院开出的22万赔偿款基础上与对方讨价还价到了28万,最终以28万协商结束。他没有选择起诉,因为咨询律师后,对方告诉他祝大山已经丧失劳动能力多年,他的死亡赔偿金基数较低,就算起诉,也基本不可能拿到祝吉祥期望的50万。他这才作罢。

    那28万则按照他和祝婴宁事先商量好的那样打进了刘桂芳的账户。

    这个账户是祝婴宁给刘桂芳开的,让她自己保管好,自己设密码。

    “你确定你弟真能安安分分把这钱给你妈?他随便找个理由去借,你妈估计就给了。”

    葬礼结束后,祝婴宁就得着手准备回去上班了,她在自己房间收拾行李,许思睿靠在她房间的窗台上发问。

    说出这个猜测不是没有原因的,受疫情影响,很多线下实体店和小公司都濒临倒闭,祝吉祥那个带他做生意的大学室友也陷入了经济危机,他们公司很长一段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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