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陵不渡: 20-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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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动。一开始几年谢拂霜还会每年都筹备祭祀,但这个日子离万寿太近,后来为了方便,就在万寿之时多添了一道祭祀先帝的礼仪,并到一日去办了。时间长了以后,谢拂霜心里就只记得那是孩子的生辰,几乎想不起那也是亡夫的忌辰了。

    难怪到梦里来相扰。谢拂霜吐出漱口的水,心中微恼。当年棺也接了,魂也招了,难道你还阴魂不散地盘桓在长安么?

    想把女儿也带去?想也别想。

    谢拂霜突然吩咐:“去召太仆令来给我解梦。”

    在门外伺候的听了音,忙唱喏而退。灵芝拿着篦子正蘸头油,一眼瞥见宫人正拿“紫粉”,忙低声喝止:“你没长耳朵?”

    这紫粉是近日建康流行起来的,在米粉里加了丁香,用之香气扑鼻,前日里官眷进了来,谢拂霜连用了好几天,很是喜欢。但是太后刚刚说了要见外臣,灵芝见那宫人愣愣的,还没反应过来,劈手从她手中拿走了紫粉,放回妆奁,又换成了太后一直用的素白铅粉。

    太后一醒,整个上阳宫便也醒了过来似的,各处都开始走动。梁芸姑手中捧着今日一早送来的官员奏疏走了进来,放在太后手边,然后自然地从灵芝手中接过了篦子,一边给太后梳头,一边汇报:“方才太尉去了含清宫。”

    谢拂霜先是一怔:“这么早?”随后又皱了眉头:“父亲哪能出门?”

    梁芸姑也道:“听说昨夜里太尉府后门的民巷走了水,太尉都起不了身,还是中书令去把太尉从房中背出来的……”

    她话犹未说完,谢拂霜已经猛地转过了头,篦子卡在发间,扯痛了头皮也顾不得,急问道:“什么?!”

    “太后放心,”梁芸姑安抚道,“火势不大

    ,连太尉府的后门都没挨着。”

    没想到谢拂霜听完更急了:“那他随意挪动父亲做什么?太医一再嘱咐父亲的肺不能再受寒了,如今夜里这般凉——好了别梳了!”

    梁芸姑收回手,跪下来:“太后恕罪。”

    “起来。”谢拂霜看了她一眼,“我又不是冲你。”

    梁芸姑便站起来:“中书令也是一片孝心。”

    谢拂霜闻言便是一声冷哼。她这个阿兄啊,对父亲从不违逆,孝是顶顶孝顺。这火场里救父的事情传出来,朝野里自然又会赞声一片。就是父亲病得像是醒不过来的时候,守在床边的只有她和阿嫂,太医交代的话,也都是对着她们俩。

    “都这样了,还非要进宫做什么?”

    梁芸姑也摇摇头:“保太夫人没了,怕陛下心里有嫌隙吧。”

    “打两个巴掌再给颗枣。”谢拂霜没好气,“还拿萧盈当小孩子!”

    “陛下自然不是小孩子了。”

    谢拂霜从镜中看她一眼,梁芸姑垂着眼,一下一下地给她把长发梳顺,好像那只是一句再寻常不过的话,没有别的意思。谢拂霜随即朝灵芝斜了一眼,灵芝会意,将刚刚送了早膳进来的宫人又驱了下去,自己跪坐在桌边给太后布菜。房间里没了外人,但梁芸姑也没再说什么,专心地给谢拂霜挽发髻。

    谢拂霜闭上眼,只道:“没必要。”

    梁芸姑之前已经提过这话了。在公主嫁去大燕这件事情上,太后现在有些束手无策。既然陛下态度鲜明地反对,倒不如向陛下那边伸伸手。

    其实此事很好解决,找个官眷来,过继到哪个旁支宗亲名下,赐个萧姓封个公主,段太后远在长安,她能知道什么?眼下无非就是谢家父子做了主,要东乡公主去,朝臣们就都不吱声了。陛下一个人不同意没用,朝臣都欺负他年轻;太后一个人不同意也没用,太尉都病成这样了,她也不能硬要违逆父亲。梁芸姑的意思是,若是太后和陛下两个人一条心了,就算拗不过谢郯,也能拖上些时日。这横拖竖拖,还怕拖不过谢郯么?

    可是谢拂霜不愿学父亲“打两个巴掌再给颗枣”。陛下为了宋夫人身故召群臣去含清宫,她是袖手旁观了,可她那么做只是因为,明绰高热不退的时候,宋夫人曾自己泡了冷水浴,再把小公主抱在怀里给她降温。

    那天深夜里,谢拂霜听说她从司马门上一跃而下的,想起来的就是很多年前在太医说出“长公主无碍”了的那一刻,她在旁边那个如释重负的笑。

    梁芸姑轻声道:“太后,就算陛下知道了那药的玄机,他……”

    她没说完,谢拂霜已知道她什么意思,冷哼一声道:“你真是比父亲还小看他。”

    梁芸姑便闭上了嘴,顺从地垂了眼,道:“是。”

    谢拂霜看着镜中的自己,梁芸姑说话不耽误手上,镜中人片刻间已云鬓峨立,像画上的神仙真人。只是眉头微蹙,尚未敷粉时,眉心可见一道深深的竖纹。谢拂霜看见了,便有意放松了眉毛,可是那一道竖纹仍在,像是已经刻进了肌理。谢拂霜干脆别开眼,全无察觉地又一次紧紧拧起了眉。

    陛下现在对东乡公主疼爱,是他觉得公主对他没什么威胁。等他意识到真正和他争的人其实是公主,他还会这样豁出去地留她吗?

    萧盈沉默着,已喝完了自己杯中的茶。

    谢郯面前的一盏茶还冒着丝丝缕缕的热气,他并未说太久的话,当年的事情到他口中,也不过是几句话。太后收到战报,急痛交加,生下公主后失了神智,仅此而已。倒是为了萧盈的指控,他呼哧带喘地解释了一大篇话。太后只是一时起了妄念,早已迷途知返。这些年来她只是冷漠疏离了一些,“谋害”二字实在是言重了……

    萧盈并不反驳,静静地听着,一边以指腹轻轻地摩挲杯沿,若有所思。

    从他记事起,谢拂霜一直大权在握,谢郯的态度又始终暧昧不清,谢拂霜做得过分了,他就出面调停一下,但始终纵容,从不动真格的。萧盈一直猜想,太后野心勃勃,或有改朝换代之志,而谢郯既不敢做这个千夫所指的罪人,又忍不住给谢家留一条路,才会这样当断不断。也是因为这份暧昧的态度,萧盈从未敢把太后给他下毒的事情告诉过谢郯。

    可是如今照谢郯所说,太后似乎从来没有过自己称帝的雄心,只是为了女儿。

    不必说,这个念头实在是太天真了。十五年前的谢拂霜被立为皇后也才一年多,根基不稳,若是真敢抱着一个女婴登基,朝中的宗室、世家,乃至那时还虎视眈眈的陈氏伪朝和西羌,都会把她当成大雍致命的弱点,群起而攻之。此事不容置喙,谢郯一定会拼死拦住。谢拂霜应该也是意识到了这一点,才会捏着鼻子接受了萧盈。哪怕是十五年后,大权在握,宗室无人,太后要称帝还是会激起无数激烈的反扑。

    所以,太后想要的,是天子活着,但是病着。就和他小时候一样,沉默地被她摆放在太极殿上,一直活到时机恰当,再顺理成章地死去。公主毕竟姓萧,于法理上,她比太后名正言顺。到那个时候,有太后的支持,公主未必没有机会。

    萧盈抬眼看了看谢郯,突然恍然地笑了一声。他终于明白了谢郯为什么是这个态度,谁能想到呢,他才是李代桃僵,令国祚易姓的罪臣,而忠心耿耿,一心光复萧氏正统的,竟是太后。

    谢郯垂下头,又说了一遍:“老臣教女无方,实是无地自容。”

    萧盈无言看着他,心中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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