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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怀表文学www.laohuaibiao.com提供的《风陵不渡》 60-70(第6/19页)
连齐木格都不需要那汉人的翻译,一张脸登时一沉,阴恻恻地盯着皇后。可是豪尔特一点儿听不出来,只顾高兴,拍着手道谢,还回过头去跟齐木格说什么。齐木格硬是挤出了一个笑脸,敷衍地朝女儿点了点头。明绰这才盈盈一拜,就此别过:“丞相,吃好喝好。”
她转身就走,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萧典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切,被段锐半扶半拖地带着快速跟上。明绰其实恨不得能跑出去,但她有意控制着步速,昂着头,威严而从容地一路走出去。直到那三个几个人都围上来,丞相也没出动府兵,明绰才忍不住松了一口气。
几个人先扶着萧典上了马车,明绰才跟着坐进去。萧典羞惭满面,扭过头把头靠在马车厢壁上,手指紧紧地攥着那件大氅,老泪纵横。明绰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才好,君子死而冠不免,今日之辱,对萧典来说,实在是比死还难堪。
“萧大人,”明绰斟酌半晌,也只能轻声道,“还望大人保重,以待来日。”
萧典猛地转过头,眼睛透出了凶光:“还有什么来日?”
明绰顿了顿,沉声道:“大人可信本宫?”
萧典抬起头,看了她许久,突然跪了下来。他的手还紧紧攥着大氅,一时维持不住平衡,几乎是摔了下来,发出了“咚”的一声。明绰伸手去扶,萧典却执意叩首,只道:“老臣残躯贱生,甘为皇后马前之卒!只求皇后能雪老臣今日之耻——”他咬牙切齿,“让齐木格用人头来偿还!”
明绰伸手把他扶起来,握着他的手臂,像是一句无声的诺言。
“本宫先送萧大人回去……”她从马车中探出头,刚要嘱咐先去尚书府邸,余光却瞥见有个人从丞相府中急匆匆地奔了出来,竟是齐木格身边那汉人翻译。段锐的头轻轻一歪,手下马上拔了剑,不许他再靠近马车,他只好扬声哀求:“皇后!冯濂之求见!”
原来他叫冯濂之。明绰冷着脸问:“做什么?”
“草民斗胆……”冯濂之的声音弱下去,“请问温峻大人……伤得如何?”
明绰有些意外地把车帘挑得更开,上下打量了他几眼。萧典也看清了来人,突然轻声道:“
是此人相助温峻脱身。”
明绰心里有了数:“你与温大人有旧?”
“草民哪敢与温大人有旧。”冯濂之低了头,“只是温大人看得起草民,与草民聊过一些乌兰语上的……皇后恕罪,草民只是……”
明绰听明白了,冯濂之出身微末,又投在齐木格府中,西海人不会把他当自己人,长安士族更看不起他。温峻主张归汉之策的前提是汉人也要去了解乌兰人,所以主动为乌兰人作史立传,冯濂之的乌兰语如此纯熟,温峻私下必向他讨教过。这是一段没有人看得起的友谊,想来也不会有多少人知道。但冯濂之还是出手帮了温峻。
“温大人无事。”明绰的语气稍微软了软,见到冯濂之松了一口气的模样,突然又道,“冯先生有才,何必明珠暗投?”
冯濂之惊异地抬起头,看着皇后说不出话。但明绰就说到这里,放下了车帘。皇后的车驾启动了,段锐带着人跟在后面,顺着长街,慢慢消失在了冯濂之的视线中。
第64章
明绰先将萧典送了回去,反复承诺会将今日之事一字不差地写信告知乌兰徵,又阻止了一次萧典拔剑自刎,耐心劝解,好不容易才将他安抚下来,萧典妻儿恭送皇后出门,千恩万谢,自是不提。
段锐一直带人把皇后送回了宫中,才将令牌还给察察。明绰随她一起去长霄殿复命,没想到正遇见慧玄出来。明绰只意外了一瞬,便重新敛了神色。自从那日她严词拒过,慧玄并未再扰过她。如今长霄殿外擦肩,他也只是朝皇后行了一礼,什么都没多说。
明绰和察察一起进去,在门口便听见了温峻的声音:“太后是要他来治臣的伤,还是要他来诛臣的心?”
那语气听得明绰脚下一顿,她心中不太想窥探这样的私隐,但方才进来时正遇到慧玄离开,里面的人都没注意到她的脚步,如今长霄殿里外安安静静,她又怕惊动了里面的人,察察也没有让开的意思,明绰正犹豫,段太后已回道:“你想得太多了。法师慈悲为怀,医道精湛,又不会害你。”
温峻闻言便笑了一声,笑中满是悲戚,竟是哀莫大于心死。
“臣多谢太后的恩典,”里间传来簌簌的声音,似是温峻起了身,“臣告退。”
段知妘:“你腿脚还伤着,不必着急……”
“不必了。”温峻打断她,“太后,臣虽位卑,也知廉耻。”
“你……”
温峻又说了一遍:“臣告退。”紧接着就是脚步声,明绰想躲也来不及,被走出门的温峻撞了个正着,两人都是一愣。反而是察察,面不改色地叫了一声“大人”。温峻脸上先是发白,见明绰的表情很显然已经知道他与太后的事,便飞快地红了一片,低头含糊地叫了一声“皇后”,马上走开了。
明绰本想叫住他问一问冯濂之的事情,但是看他拖着伤腿也要落荒而逃的背影,终究又没有开口。段知妘已经听见了温峻叫她,等明绰进门,她已端坐相候。察察将令牌归还给太后,明绰三言两语交代了丞相府中发生的事情。她既不想进一步激化矛盾,也不想让萧典更无地自容,便把萧典如何受辱轻轻揭过,只说了自己言语敲打过丞相。太后面色虽然如常,但是多少有些心不在焉,手中无意识地轻轻摩挲令牌,好像压根没听明绰在说什么。
“太后,”明绰突然问道,“贺儿薄近日出了什么事吗?”
“贺儿薄?”段知妘抬头看她“他怎么了?”
“今日丞相府中宾客很多,各部都派人来贺。唯独贺儿家只有贺儿冲一个小儿在。”
这多少有些轻慢了。要么,是贺儿薄病了?
段知妘把令牌收起来,微微皱了皱眉:“没听说。”
“也许是我多心了。”
段知妘“嗯”了一声,看起来还是有些心不在焉。明绰朝察察使了个眼色,她便无声地退了出去。她一走,段知妘又警觉了两分,看着明绰微微挑眉:“皇后有话要说?”
“我是在想,”明绰小心斟酌着字句,“温大人和萧大人怎么会去丞相家的席面,瞧着也没请别的汉臣。”
段知妘闻言便揉了揉眉心:“都是他一厢情愿!”语气竟是有些恼,听着不像是在说萧典。
“豪尔特也在温大人那里学过汉话吧?”明绰替温峻说话,“温大人心胸宽广,不以胡汉之别为成见……”
段知妘突然站了起来:“那我要他娶步察巴合的侄女,他怎么说什么也不肯!”
明绰一愣,她不知道还有这事儿。段知妘的表情看起来好像也很后悔突然说出了口,但皇后也不是什么外人,她只微微有些尴尬,便也不装了。明绰见她神色坦然,也直接说了出来:“温大人不愿另娶,想来是有别的缘故,不是介怀胡汉有别。”
段知妘摇了摇头,语气无奈而痛心:“他是疯了心,不想活了。”
明绰没反应过来,茫然地看着太后,段知妘给了她一个眼神,明绰一下子反应了过来,惊得捂住了嘴。温峻定是起了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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