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杀前夫失败后又重逢了: 90-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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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横下心。

    推开兰阁的木门,吱呀——一声。

    她方才熟悉的一切,老旧但整洁的桌椅,平硬的木榻,摆满了发黄的典籍的书架,复又现在眼前。

    还有,地上的那——

    她看了一眼,又不敢看,一步跨回了外面。

    捂着胸口,左顾右盼。

    怎么胆子变得这么小了,怎么这么害怕。

    不过是一个,不过是一个——

    死——

    她没法再想下去了,靠在墙边,嚎啕起来。

    她怎么会真的做了这种事的。她到底为什么——

    她蹲下身,脸埋在手掌里,泪水和着血,顺手腕,滑进衣袖,一片冰凉。

    兰阁,静悄悄的。

    天际,山下集市里的烟花仍未停歇,但只在山脚绽放,光芒微弱得仿佛泼溅出的水点,而她是大漠里迷了路的人,只配遥遥看着,死了,也够不着一点。

    为什么天底下有人生来就能自由。

    为什么她拼尽全力,不择手段,也只是将想留的人,一个个亲手送走了。

    为什么这世上非得有烟花,非得有有情人,为什么天底下会有有情人能成眷属。

    有情人能不能死光啊。

    她一口咬在自己虎口上,一个渗血的圆月型的牙印。

    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开始感觉到七乌香木带来

    的头痛。

    那痛使她清醒了一点。

    这样不行。人已经——人已经没了,至少,任务得做完。

    审录司那,第四个圈,必须一个碴也不差的,给她画上。

    她又蓄起了勇气,站起身来,才发现已经眼前发黑,晕眩得站不稳。

    她扶着墙,强自缓了缓。

    又推开了那扇木门。

    她跨了进去。

    第二回,她终于不怕了。虽然仍不敢仔细看地上的……,但是,她终于踏了进去,一直走到她方才拉出来的凳子旁。

    背对着他。

    她不知用了多少勇气,才敢微微回了点身。

    他……他倒在地上。

    地上……地上冷。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想这个。

    当着他的面,当着他那双失了神依然漂亮得过分的眼睛,她不论如何,不打算再哭了。

    事是她做的,还在这里假惺惺什么啊。倘若人有灵魂,他看见她这幅样子,会动容吗?

    只会恨她吧。

    那也是好的。

    至少,他是在阎王那恨她,不是当着她的面。

    她下手快,她做得好。

    她艰难哽咽了一瞬,两颗血珠挂在下巴上,转回了身,看着他。

    那么爱她的人,看着她落泪却无动于衷,她还是茫然了一下。

    她咬着唇,指甲攥得掐进掌心里,蹲下身去,一点一点,凑近他。

    但不敢看他。

    自袖中摸出一柄匕首,她颤抖着手,拿起他挂在胸前的镇山玉牌,将绳子,齐齐割断了。

    拿了玉牌,就打算走。

    却还是停了下来。

    玉牌还温热着,边缘硌得她手掌生痛。

    这一走,再不会见了。

    他是什么人,他死后要往极乐的。她死后要去什么地方,藏龙池已经告诉她告诉得很清楚。倘若再有来世,她能投生成他身旁的一个畜生已经不错了。

    那一剑下去,生也好、死也罢,是生生世世,不会再见了。

    那么,她也最后还有一点话要说。

    她转回来,复又蹲回他身前。这一回,终于敢好好看看他了。

    他眼里没有惊愕,也没有纳罕,只有无尽的迷茫。

    她说:“怀瑾,你哪里都好,但有一件事,你知道是什么吗?”

    “——你太不爱你自己了。”

    “门派也就罢了,为什么把我,排在你自己之前呢?我不值得的。你不能把念想寄托在另一个人身上,人人都该先爱自己啊。”

    顾怀瑾如今听不见。

    从前,他就算听见,也听不懂。

    “怀瑾,我不是没爱过你。”

    她喃喃着,闭上眼,去吻他滞涩住了的长睫。

    “所以,恨我吧。”

    “但你要记得,如果有下一世——”

    “——下一世,为你自己。不为师长、不为门派、不为别人,只为你自己。”

    顾怀瑾垂首,并不感动。

    他不感动就算了,他们原本就是截然不同的人。

    说完了该说的话,南琼霜站起身来,最后深深地,凝望了他片刻。

    “对不起。”她道,“再见,怀瑾。”

    说完,再也没往后看一眼,抬步走了出去。

    生生世世,缘分已尽。

    但愿他下一世有更好的爱人。

    他是那么好的一个人,他会有的。

    南琼霜蹲在铁索旁,不知道等了多久。

    雾刀说了要她得手之后经铁索到朝瑶峰上,却忘了铁索原本就难过,又是夜里,露水湿重,三根铁索隐在云雾里荡着,连看都看不清。

    以她极乐堂出身的身手,如何能独自过这三根铁索?

    她无法,只好候在栓铁索的木桩旁等。

    她也不知等了多久,只知道自己心里木木的,一点也不敢多想。

    等吧,只需要等。

    太阳升起来,一切就结束了。

    她不知在铁链尽头等了多久,终于天边泛白,沉沉的夜幕,掀开了一条细边。

    她站起身来。

    黎明时的山风格外寒凉。刮在人皮肤上,仿佛刀割。

    她伸出手。天山上的落花一如往常地飘曳零落,在她面前飞舞,她用手掌轻轻接下,仔细地看。

    天亮了,可以下山了。

    她最后、最后,回身。

    兰阁依旧在她身后,锦帘直而静地垂下,仿佛一场戏,从前也轰轰烈烈过,可是各方唱罢,也就落幕。

    他永远留在那场戏里面了。

    永远心疼她、呵护她,永远挡在她身前的人。

    她闭上眼。

    忽然,余光里,那曼陀罗紫的锦帘,似乎轻微一动。

    她惶然睁大眼。

    是她的错觉吗?还是?

    还是被风吹的,动了一下?

    多年刺客生涯,她习惯不放过任何可疑之处。

    可是,她好像没有力气,再回那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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