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杀前夫失败后又重逢了: 160-1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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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孙红看得张口结舌,目瞪口呆。

    南琼霜对她的游刃有余和她教引的毕恭毕敬已经习以为常,不以为意,小心翼翼地打开了那把折扇。

    公孙红忽然开口:“怎么不杀了?”

    一抬头,云瞒月捏着茶杯,朝那女真人摆摆手。那人屁滚尿流地跑下屋檐,蹬得瓦片都飞了,她道:

    “以杀止杀,点到为止。”

    南琼霜愕然愣怔,低头看那扇子。

    白折扇上一幅菩萨像,旁书“大自在菩萨”五字,兼有六字草书在侧,一枚大红印章。

    “杀戮道,菩萨心”。

    公孙红对她这把扇子好奇非常,嘻嘻笑着献殷勤,拿着扇子捧到她面前:

    “机关在哪?能不能给我瞧瞧?我那把八宝琵琶,正想找人改改。”

    “机关?”清澈月色底下,云瞒月喝着茶,费解了:“那就是把扇子啊。”

    两人顿时一阵静默。

    云瞒月更加费解:“怎么了?”

    两人彼此对视许久,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半晌,干巴巴笑了。

    仑烛不知何时已经回来了,正站在公孙红身后:“您拿着那把扇子去给定王扇风?”

    云瞒月笑得有些腼腆:“是为提醒我,菩萨心肠。”

    好了,好了,再没什么好说的了。

    南琼霜幼时就恨自己肩不能挑手不能扛,现在更恨了,她从来没有说不杀就不杀的余裕。听云瞒月说两句,回回头昏脑涨,她扶着公孙红堪堪站稳,一回身,雾刀也已站在自己身侧,她问:

    “抽空回来顾这边,你那边怎样?”

    公孙红接:“杀了定王没有?”

    云瞒月笑得有点不好意思,回身将茶杯搁在教引捧着的托盘上。

    “那边有墨角呢,不必担心。”

    “你那边还没办妥,就这么过来了?”南琼霜一急,她最怕耽误了人家大好前程,“墨角若是拿了定王的首级,七杀堂主之位说不定又是他的了!何至于为了这边耽误你自己?”

    云瞒月一哂:“总有些事比功劳更重要。”

    眉眼清俏,轮廓英俊,声音柔和又叫人心安。

    初秋的夜风倏然拂过,枝桠随风而动。

    清风无意,木叶有心。

    极乐堂一贯玩弄人心的两个女人,怔在原地。

    没有人说话。

    云瞒月此人,坦荡磊落,耿直率真,说话做事,从不拐弯。

    她说话,是没有弦外之音的。

    正因为她坦荡,两个听者,才不坦荡。

    两个女人一齐热着脸颊垂下头。

    半晌,南琼霜轻咳一声,近乎没话找话:

    “你来了,那墨角没来?”

    云瞒月一笑:“他惦记着功劳,不肯来。无妨,他身手差些,来了,说不定伤及自身。”

    公孙红讪讪又乖乖地把白折扇塞到云瞒月手里,嗓音捏得俏生生的:

    “你这把扇子,真厉害。”

    这是有弦外之音的话,可惜云瞒月听不懂,温和笑了笑。

    “别在这耽搁了,你快回去定王府瞧瞧。”南琼霜跨出一步,“若墨角没得手,说不定还能赶……”

    话音越来越软,游丝般掐断了。

    她像朵从枝头凋谢下来,无力支撑的白花一般,软着膝盖萎倒下去。

    被云瞒月伸着手臂接住了。

    云瞒月单膝蹲地将她接在怀里。

    她始料未及,扑在她双臂间。

    一点山茶花的清香。

    她不知自己为何有些惴惴。

    云瞒月清秀面孔忧心忡忡望着她,关切又近乎怜惜,蹙着眉头:

    “霜儿,这是怎么了?”

    她身子软得厉害。这时候才想起,方才走投无路,死马当活马医,她挥了一袋软骨散出去,结果没等女真人中招,自己先吸了两口。应是吸入的量不多,此时才发作。

    “一点软骨散。”她咬着嘴唇,不知为何,无法看她的眼睛似的,攥着袖子想再起身,“不必担心。公孙红中了箭……”

    未等起身,又再软倒。

    云瞒月倾着身子由着她再跌在怀里。她眼下是真柔弱无骨,弱柳扶风,倒有些叫她不知如何是好,

    战战兢兢半晌。

    怀中人仍是控制不住地往下滑。

    她只好顺着她的势,向后坐在瓦片上。

    南琼霜虽然隐约觉得不妥,又毫无办法,只得软软靠着她胸口,蜷着膝,坐在她曲起的两腿间。

    云瞒月见她终于稳了些,捧起她脸颊来,细看她气色。

    她微微气喘着,眼圈泛粉,眼皮上一点纤微的粉色血管,仿佛碎了纹往外渗血的瓷器。

    脆弱不堪的情态,好似结着露珠的落花。

    她心头兀地一跳。

    她是一贯英朗阳刚的,这般脆弱之身贴在怀里,她手脚都发麻,生怕怠慢,两手虚虚一拢:

    “软骨散中了多少?你这样不行。”

    说着,低下头,将腰间系着的一个菩萨玉牌解了,握着她腰肢将她翻了个面,将那玉牌系在她腰间:

    “这是我的信物。教引,”她抬头吩咐雾刀,“带霜儿速去玲珑棋社内疗伤。见此牌如见我本人,棋社之内,无人不从。公孙姑娘亦负了伤,教引,也带她回去。此处不必留人守了。”

    公孙红肩上鲜血已经染透了衣衫:“墨角没有撤退的令,行动尚未结束,恐怕还不能退。她动不了,你先带她走。”

    “我说了不必留了。”云瞒月凤目里威意凛然,“他敢怪罪,我担。”

    在场众人都无话可说。

    南琼霜从她怀里挣扎起来,见她眉心似乎溅了点红血,捻着袖子替她一拭,“雾刀带我回去便是。你快回定王府,那边……”

    云瞒月未料到她此举,这般关怀的动作,过分亲近,若是旁人,她是有点厌恶的。但是是她,她就有点煎熬紧张,一时愣了。

    ——顾怀瑾做梦也想不到,他带着飞鱼卫奔波半夜,焦头烂额、疲于应付,一抬头,心心念念一整天的人,依偎在一个公子哥怀里,心疼不已地,替那人擦拭额头。

    是她疯了还是他不正常了。

    她昨天还好言好语地哄他。

    她把他的腕伤忘了是吗?!

    那一点红血,擦不掉。

    南琼霜正在纳闷,忽地云瞒月搂住她腰身旋身往外一翻,她不知发生何事,忽然就双脚悬了空。

    再定睛一看,方才那屋檐一瞬已经离得极远。

    雾刀嗖一声钻进天空没了踪影。

    公孙红伏在仑烛背上,不知何时已经隐入了夜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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