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俗雨: 56-6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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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着一种感到不公的羞耻。早就放下的东西,为什么偏偏要在这个时候出现,袭击她的身心。

    来晚的东西,就不要来了。

    “怎么了吗?”周暮辞攥着矿泉水出来,看见姜迎灯握着手机的腕在颤抖。

    她过很久才嗫唇开口,声音低得不像她,说,“我要打个电话,麻烦你回避一下。”

    “ok。”周暮辞很识大体,说着就到一旁树桩下站着,像个侍卫,给她空间。

    姜迎灯低着头,指尖蓄着千斤重,在翻他的号码,电话拨过去,对方接得很快。

    两人同时出声——

    “迎迎。”

    “梁净词。”

    他云淡风轻,她隐忍沉重。

    默了默,梁净词让一步:“你说。”

    姜迎灯颤着声,竭力镇定,咬字清晰,没问哪里来的,只是指责般说:“为什么寄给我?”

    他不答,反问:“你想让我帮你实现的愿望是什么。”

    依稀听见那一头也淅淅沥沥,猜他是在外面,或是车上。

    她一愕,“……你看到了吗?”

    他声音浊重,呼吸闷沉,在呼啸而过的风声里,一字一顿在敲击她脆弱的耳膜。

    “燕子梁的梁,观身不净的净,一曲新词的词。”

    姜迎灯呼吸滞住,想让他闭嘴,却发不出音节,艰涩地吞吐,“不要说……”

    “爱别离的爱,谓我心忧的我。”

    “梁净词……”

    他念完,问道:“这就是你的心愿?”

    试卷被她不知不觉揉皱在手心。

    “为什么不亲口告诉我?”

    姜迎灯说:“明明是你,错过了看它的时机。我不是没有给过你暗示,是你没有放在心里!”

    “不要说错过。”

    梁净词的声音也沾了点克制的沉痛,咬着牙,以防情绪倾盆而落。

    她说,“你说追求我,我随你怎么做,怎么试图动摇我,你使出你的解数,都跟我没有关系——但请你不要再提这一些事,好吗。

    “愿望早就过时了,卷子也已经丢掉了,它就不该被捡回来,你就算看到了,也不用跟我说,你就假装没有看到,我就假装没有发生。”

    它们不应该存在于此刻的时空里,而她也已经没有回首的余地。

    “我只有一颗心,脆弱得一碰就碎,所以我要保护好它,再也不想再被人凌驾,支配。我不想因为这些过期的东西,让感情再次变成我的累赘。没有了你,我应该有更好的生活,我应该能够赚很多的钱,我应该也会拥有很多很多的爱,我会有让我值得憧憬的未来。

    “你来招惹我,是觉得这个女孩子还不错,她很乖,她很懂事,你勾勾手指她就会过来,你可以和她交往试试,可以每天牵手,接吻,拥抱,仅仅因为这样做会让你觉得愉悦。”

    “可是我陪不起了。”

    “你的玫瑰,你的礼物,你的甜言蜜语会让我感动,但也只能停留于感动,我要的不是这些。”

    你一直都知道。

    她说,“梁净词,你一直都知道。”

    姜迎灯艰难地说完这些话,连同剖出了她的一颗心,精疲力尽,又无比解脱。

    梁净词沉默地听着,很久,声音沙哑,问她一句,“你在哪?”

    “别来找我。”

    他仍然说:“给我两分钟。”

    电话在雨声里被切断。

    而后,挡在她头顶的是周暮辞的伞。

    同时接过他的纸巾,姜迎灯想要擦眼,却发现眼睛是干涩的,于是她用纸拭了拭犯潮的发尾。

    周暮辞没问什么,举着伞说,“走吧,送你回去。”

    很快,她意识到梁净词的两分钟是什么意思。

    在回单元楼的路上,他的奔驰车刹住在路口,梁净词坐的是后排,车停下后,司机转头望他,请示下一步。

    一袭黑衬的男人周身凛冽,从濛濛的雨里过来,他不撑伞,皮鞋踩在水塘,浑不在意,只是直直地望着眼前的人。梁净词站在她的跟前,平坦的眼中,一半是高高在上,一半是失魂落魄。

    “姜迎灯。”他喊她的名字,声音冰冷低沉得像欲碎的玻璃。

    周暮辞张了张嘴,觉得这种场合他该说些什么,但又生怕错一个字,看迎灯。

    梁净词目不转睛看着她,沉沉道,“我有话要说,让他走。”

    姜迎灯抬起湿漉漉的眸和他对视:“凭什么,你说走就走?”

    梁净词说:“不走也可以。”

    被逼到了一个情绪的爆发点,他永远镇定的眼波里也出现了一丝紊乱。

    “那就让他看着。”

    她感受到,梁净词在害怕。

    害怕真的失去,害怕他姗姗来迟的吻再炽烈,也留不住她“过时”的爱。

    她踮起的脚尖,他领子上的酒气,她抵在他胸口的掌心,他火热的唇,一丝一缕的细枝末节,缠乱在一起,成为这个凶猛又混乱的雨夜,最潮湿的记忆。

    第63章 C19

    这不是梁净词第一次强吻她。

    再温文随和的人在屡遭碰壁, 无计可施的时候,也不得不用这样唐突冒昧的方式让感情破土。他滴水不漏的心迹有了缺口,从里面漏出来, 是对她的不舍和疼惜。

    幸而他吻得不深。

    浅浅一个烙印却滚烫,落了她满唇。

    姜迎灯再加一把力推他, 梁净词就自然而然退开了。

    他眉眼里有醉意和失态。发间, 领上,各有一点潮气, 眼睛也像是蒙上一层薄薄的雾。隔两三秒, 他抬手揉了揉皱紧的眉心,转而便恢复好整以暇的姿态,动了动嘴唇, 可能是想为这唐突道个歉,但姜迎灯显然不想听。

    这时应该做什么呢?骂他一句,或者扇一个巴掌, 都不过分。但她没有太过激动,只是看着他说:“因为走投无路了, 所以就不择手段了吗?”

    一旁的周暮辞尴尬得耳朵发烫, 想帮姜迎灯撑个伞,又实在怕被卷进风波, 只好退到一旁的廊下,放低了伞沿装透明人。

    “不择手段?”梁净词刚揉平整的眉头再次皱起,严肃地看着她,惊讶这用词。

    “不然呢, 你有什么立场亲我?”

    她湿漉漉的眼在夜色里炯炯, 并不避让他的进攻性:“梁净词,没有想到你也会有这样的招数。”

    他卑劣道:“有用的话, 再来一次又何妨?”

    姜迎灯一滞,脸色沉冷:“如果你只有这样鲁莽的回答,我回家了。”

    她说着,正要走,手腕被擒住。

    “为什么不告诉我?”他的声音又低了一些,只掠过在他肩侧的耳畔。

    “我告不告诉取决于能不能改变。我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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