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冬逢春时(重生): 50-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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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

    容栀冷冷地看着他,“你是不是真的以为,我舍不得杀你?”

    话虽绝情, 却惹得谢沉舟无端轻笑了一声, “阿月,你我都心知肚明。”

    从方才踏进小院, 他就知晓这里不止有他们二人。还有容栀为自己特意准备的弓箭手。

    收拾一个弓箭手,呵。不过是动一动手指的事。

    是容栀太看轻了他, 还是说,她根本就没真的想要自己的命。

    他笃定地笑了笑,嗓音温润如初:“你不会杀我的。”

    那语气里是满是自信, 还有对她下一步动作的十拿九稳。容栀气极反笑,肩膀也被震得微微颤抖。

    肩上素色罩衫还是滑了下去,捻落在潮湿的地上,脏污不堪。

    他们一起共度过许多良夜。破庙互相试探那夜,广济寺彼此交心那夜,居庸关心意相通那夜……

    而今又是一个良夜。却只有今夜下了绵绵的雨,是温润又克制的,她却觉得从头到脚被淋了个透。

    她嗓音轻的几乎要听不见:“我自以为看懂过你,谢沉舟。”

    她错了,她从未看清过他的心。他不是那个无家可归的谢沉舟,更不是她的门客逐月。

    他是本该死去的先皇长孙,商醉。

    镇南侯府几十口人,沂州几十万人,甚至于清河郡的无辜百姓,都会因为他的一己私欲,陷入无尽的水深火热之中。

    藏匿先皇长孙……好大的罪名。

    不过须臾,容栀眼眸里已恢复冷静清明,哪还有半分对他的不甘和沉溺。

    她强迫自己死死睁着眼,不允许有丝毫的心软:“放箭!”她要亲眼看着他死去,为自己的谎言付出代价。

    利箭破空而出,划破压抑的天幕,旋转着就朝谢沉舟心口而去。

    谢沉舟不躲也不避,一动不动站在原地,唇角甚至还溢出了星星点点的笑意。

    容栀只觉白刃也划过了她的眼,让她胸口闷疼,险些喘不过气来。

    眼见只差毫厘之时,预料中的倒地却未上演,从房檐上跳下来一抹黑影,而后是有剑出鞘的声音。

    寒芒闪过,射出的箭羽被“當”地一声在空中砍成了两段,无力地坠落在地。

    裴玄顾不得其他,拉过谢沉舟就护在了身后:“殿下!您怎么不躲!”若不是她察觉出不对劲及时赶到,那枚箭羽是真的会穿心而过。

    殿下是疯了不成!为了明月县主连命都不要。

    他并不朝裴玄解释,而是越过她,沉沉地与容栀遥遥相望。

    “你是如何猜到的?”他鲜少露出破绽,更何况要将他与商醉等同起来,绝不是一夕之间就能想到。

    容栀惊愕于裴玄的突然出现,愣怔地张了张口,只觉脑袋迟缓地厉害。

    她不可思议道:“她叫你,殿下?”所以,裴玄也是谢沉舟的人?

    他不答,只一遍遍重复道:“我从未伤害过你,也从未想过要伤害你。”

    “你到底安插了多少内应在我身边?姚肃,裴玄,是不是连侍候我更衣的侍女,也都是你的手笔?”

    那么多的内应潜藏在自己身边,可她却全然不知,甚至是她自己引狼入室的。

    她一字一顿地说罢,只觉得全身力气都被抽空。

    是了,她早该有所察觉的。并不是毫无端倪,裴玄过分精进的武艺,明里暗里对谢沉舟的维护……太多太多,只是被她刻意忽略了过去。

    谢沉舟抿了抿唇,喉头苦涩更甚。她对他失望之至,实乃理所应当。

    即便知晓无用,他依旧忍不住替自己辩解:“我放她在你身边,只是想护你周全。他顿了顿,自嘲笑道:“阿月,我不放心。”

    她是他失而复得的明月,他怎么舍得她受一点伤?商世承派出刺客那日,若不是他护着,阿月怎可能毫发无损?

    可他不能每时每刻陪在阿月左右,裴玄却可以,他只信得过裴玄。

    容栀低垂着脑袋,不知有没有听见,半晌她才冷冷地嗤笑道:“你敢说你没有一点私心?”

    他敢说把裴玄安插在自己身边,不是为了更方便在镇南侯府探查玉玺的下落,不是为了降低自己的疑心?他敢说他做这一切都是为了她,敢说他问心无愧吗?

    他眼底尽是化不开的浓墨,笑意淡了许多,“县主觉得我卑劣也罢,觉得我道貌岸然也罢。但今日,还真的不能杀我。”

    容栀闻言,有片刻愣怔。

    与初见时病弱可怜的谢沉舟不同,与后来芝兰玉树的谢沉舟不同。她从未见过这样的谢沉舟。

    是很陌生的压迫感,铺天盖地地袭来,连带着眼底那抹笑也显得极具侵略性。

    看不到一丝怯懦和脆弱,只有游刃有余和胜券在握。

    “裴玄在侯府都做了些什么,县主自有定夺。至于我,”他沉默须臾,道:“我是罪不可恕,但绝无害镇南侯府之心。”

    知晓她的脾气,绝情时比谁都要冷漠,感情牌无甚作用,他必须把个中利弊摊开了讲。

    “县主真的以为,将玉玺放在黎瓷手上,就会天衣无缝万无一失?我能猜到在她手上,尚世承猜到,也不过是时间问题。我需要玉玺,而你想甩掉这个烫手山芋。”

    说罢,谢沉舟就欲上前。

    容栀本能地往后退了又退,一把就将伞拉了下来,格挡住谢沉舟的视线。

    他紧紧抿着唇,手上青筋尽起,却极力压抑着,用最温柔地语气,似是怕吓到她般:“阿月,你须得放我走。”

    她的声音在伞下响起,疏离又冷硬:“你凭什么唤我阿月?皇长孙殿下。”

    他眼底戾色更深,却直直盯着她的眼睛,隔着伞面,他却能清晰地感觉到容栀的眼睛。

    僵持须臾,就在那弓箭手犹豫不决,要不要再搭一根箭时,容栀倏然开了口:“我可以放你走。”

    她向后又退了一步,无意间踩到了落在地上的衣袍,容栀弯腰就想捡起,却又生硬地移开了视线。

    已经面目全非了。如同她与谢沉舟。

    她望向身前这个,只差一点就要全身心交付出去的少年,亦或者改称作男人。

    “裴玄留下来,”她已换上了那副生人勿近的淡然:“我不信你,所以我需要一个人质。她很适合。”

    他答允地很快,几乎想也不想:“好。”阿月素来心软,等她想明白首尾,就不会对裴玄怎样。裴玄虽是他的人,但对容栀却也是忠心耿耿。

    “你既走了,就别再回来沂州。”这话说得凉薄又矜持,谢沉舟听在耳朵里,只觉全无妥帖之意。

    他又深深地盯着容栀看了一眼。似是想把她的模样,完完整整地描摹下来。

    而容栀自始至终,都没有抬眸施舍过一个眼神。

    “不可能。”他闷笑一声,眼底晦暗不明。

    谢沉舟也不再逼近她,更不多辩解什么,只始终保持着让她心下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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